如何衡量制造業對美國的重要性

編者按

經濟增加值是衡量制造業活動的主要指標。然而，幾乎涉及產品生產一半左右的經濟活動沒有被這一指標納入統計。最近，隨著COVID-19的大流行及其造成的商品和服務供應中斷，供應鏈對生產的重要性變得更加顯著。衡量和理解這些附加活動是降低供應鏈中斷影響的基礎。同時，包括口罩生產、疫苗測試與生產等在內的制造業供應鏈是抗擊COVID-19病毒的根本保障，制造業仍是經濟增長的主要驅動力。制造業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制造業產生的社會收益以及更好地建立驅動生產的總經濟活動指標等是當下亟需研究的問題。本文發表于2020年第3期《可持續制造系統》，兩位作者KC.莫瑞思和DS.托馬斯認為投入產出分析可能是探討新技術對制造業經濟影響力的一個方向，建議對目前衡量制造業相關性的方法進行徹底變革，并提出了一個宏觀經濟指標，以更好地衡量制造業對經濟的影響。

過去幾十年，美國制造業經歷了巨大變革。未來，隨著技術和全球經濟的發展，更多的變革即將出現。經濟增加值或制造業就業人數是常見的衡量制造業對經濟和社會貢獻的指標，但由于制造業廠商從其他產業購買了越來越多的商品和服務，增加值并不能完全代表制造業對國民經濟的重要性。近年來，以往一些包含在制造業中的經濟活動被外包給了非制造業機構，這種轉變可能會使制造業的增加值貌似降低了不少。

美國的制造業勞動力從1979年的1900萬人下降到2010年的1100萬人，尤其是從2000年后開始急劇下降，如圖1所示。2008年，汽車行業大崩潰，導致工廠關閉，整個供應鏈出現連鎖反應，政府不得不出面對大型汽車廠商提供援助。離岸外包導致大量制造業就業的外流，如服裝和家具行業，同時嚴重影響了其他行業，使得整個社會面臨崩潰危機。畢竟，我們傳統的社會建構很大程度上依賴制造業。疫情之前，制造業就業率在經歷多年下降后，再次上揚。2020年COVID-19大流行，迫使美國許多工廠關閉，很多工廠以后可能再也無法重新開張。即使那些有可能挺過去從而持續運作的企業，也越來越多地把自動化作為降低未來業務中斷風險的一種方式。隨著更多工作機會從工廠轉移出去，新冠疫情之后制造業就業人數將處于什么水平目前無法預知。

而另一方面，制造業給美國經濟帶來的增加值卻在持續上升。2019年，制造業為美國經濟貢獻了2.4萬億美元，創下有史以來最高紀錄，支撐了約1280萬名工人就業，約占私營部門工作崗位的十分之一。根據制造商生產率和創新聯盟（MAPI）基金會的數據，在整個經濟活動中，每個制造業崗位帶來了大約3.4個其他工作崗位。如果對整個制造業價值鏈進行測算，制造業每花費1美元，就能產生3.6美元的額外消費。制造業相關價值鏈為美國創造了三分之一的就業機會。在過去25年中，美國制造業出口商品翻了兩番——1990年美國制造業出口了價值3295億美元的商品，而2000年則達到7080億美元，又增加了1倍多。

圖1 美國制造業就業人數

此外，制造業的價值還不能僅僅用經濟指標來衡量，這點在C O V I D-19疫情期間體現得格外明顯。制造業不僅為國家的經濟繁榮作出了貢獻，還為全社會的福祉提供了至關重要的資源。COVID-19凸顯了美國制造業生態系統中長期醞釀的不安全因素。生產商品的能力對美國社會的發展韌性至關重要。

同樣，制造業的研發也需要更好的衡量標準。美國制造業計劃由美國聯邦政府發起，是旨在打造更加強勁的制造業部門的國家倡議，而如何衡量制造業重要性是該計劃的一項重要工作。該計劃彌補了美國制造業生態系統中的一個關鍵缺口，即新開發技術的應用轉化。通過創建包括供應鏈在內的組織社區，這些組織將為開發和構建未來的新技術做好準備，并增強美國的制造能力。這個還在起步階段的制造業生態系統將給未來的經濟發展帶來很大希望，但目前還沒有什么經濟措施推動其實現。最終，該計劃是否會帶來新的就業機會和更大的繁榮，將取決于由機器人和其他自動化技術造成的就業變化，以及這種變化能否彌補整個制造業價值鏈就業波動的連鎖反應。很顯然，傳統方法已不足以反映未來制造業生態系統的重要性。

根據聯邦勞工統計局的定義，制造業包括那些通過物理或化學方法，將材料、物質或零部件轉化為新產品的企業。早期的制造業包含許多現在由服務供應商提供的功能。圖2顯示了制造業及其關聯產業的增加值差異。近年來，一些采購行為帶來的收益增長速度超過了制造業行業本身，如維修維護及專業技術服務，表明這些活動越來越多地從制造業外包出去。通過先進的工藝和自動化設備，制造業的效率和生產率也有所提高，這種轉變與拖拉機取代馬和犁時發生的農業革命沒有什么不同。

隨著制造業格局的演變，以及工廠內工作崗位的減少和對其他行業的更多依賴，我們需要更能反映制造業貢獻的指標。其中一種方法是疊加整合制造業廠商從其他行業采購的產品與服務。這種方法將包含更大范圍的制造價值鏈。

圖2 制造業增加值及其采購值

經濟投入產出分析，包括其衍生工具，是研究行業間關系和經濟影響的一種重要方法。通常，這種方法用于估算對商品或服務的需求變化的影響。它利用一個數據集來表示行業間的采購行為，即每個行業從其他行業進行的采購。該方法開發了一個總需求矩陣，當乘以最終需求向量時，等于生產所需的輸出。這種方法可用于估算美國最終產品生產所需的所有上游產品和服務，也可用于估算制造業的子行業。附加值是通過假設生產一種商品所需的產出比例與增加值比例相同來計算的，這與米勒提出的方法是一致的。然后，用投入產出分析計算的比例乘以增加值。

作為一種估算制造業成本的工具，這種方法已經在美國國家標準與技術研究院（NIST）發布的《制造成本指南》中予以確認。使用這一工具，2019年美國制造業的增加值（包括從其他行業的采購）為4.3萬億美元，占當年美國國內生產總值的20%。在這種情況下，根據上述對制造業附加值的估計，除去從其他行業的采購額是2.4萬億美元。

本文提出的指標可以更好地反映制造業在國民經濟中的重要性。它強調了供應鏈之間的相互關系，是減少供應鏈中斷影響的關鍵步驟。生產過程中上游的項目越多，供應鏈中斷的風險就越大。2020年的新冠疫情顯示了供應中斷可能造成的影響。根據《制造成本指南》的觀點，上游附加值與制造業本身一樣大。投入產出分析確定上游活動的行業來源，并可用于確定哪些類型的危害對上游供應鏈構成風險。數據分析揭示了制造業對美國經濟的重要性，以及為什么供應鏈韌性非常重要。

當然，對于制造業的衡量還有許多方法。有的適用于下游產業（如零售），有的適用于虛擬經濟，還有的可能更適用于解釋供應鏈。由于未來的生產方式和工廠組織與過去大不相同，因此需要更精細的指標來跟蹤。例如，最近的報告表明，由于疫情大流行，制造商可能采用更多的自動化措施。因而，我們需要反映制造業供應鏈研發情況的指標，因為未來的制造系統必須變得更加靈活，以應對突發事件帶來的中斷。由美國國家科學院主辦的2019年研討會回顧了美國制造業計劃，將注意力轉向了開發新制造能力的評估計劃。這些新的衡量標準對于制造業的轉型也至關重要。

最終，美國制造業的強大與否應由國家整體的安全和繁榮程度來評判。比如在宏觀層面上，社會福利的變化是一個不錯的綜合性指標。不管如何，一個標準的方法將為測量帶來更多的穩定性，并以一致的方式更好地反映生產活動。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還必須考慮技術進步。如果缺乏新的更有效的衡量標準可能導致我們對制造業正在經歷的變化的誤讀，而由此衍生的比較、分析都將是誤導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