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上一爐沉香屑《第一爐香》與張愛玲

文/邱驪吉

改編自張愛玲所著小說的愛情電影《第一爐香》自官宣開機以來引發了熱烈的討論，可謂2021年度“話題作品”之一。影片講述上海女學生葛薇龍被姑媽梁太太利用，沉溺于紙醉金迷的物欲世界，又在社交游戲中墜入與落魄公子喬琪喬的愛情漩渦的故事。在掙扎與逃離無果后，葛薇龍選擇了拋棄過去，最終成為姑媽與喬琪喬的斂財工具。

葛薇龍的掙扎與沉淪、梁太太與喬誠的隱藏關系、喬琪喬與不同女性角色的曖昧糾葛，共同營造出多條情感邊界。影片的主演們用精湛的演技詮釋人物感情的多維性和復雜性，叩問情感與物質選擇的命題。另一方面，由許鞍華、王安憶、杜可風、和田惠美、坂本龍一、趙海、杜篤之、鄺志良等人組成的豪華幕后班底，力求將張愛玲筆下的獨特風情呈現于銀幕。

1943年，張愛玲在《紫羅蘭》上發表了小說《沉香屑·第一爐香》，從此在上海文壇嶄露頭角，留下了一大批代表作。彼時二十來歲的張愛玲，以極具個人風格的筆觸描繪了20世紀40年代的市井眾生相。

那是一個動蕩的時代，一個傳統觀念與新思想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碰撞、同時被戰爭的陰云籠罩的時代，一個被張愛玲描述為“舊的東西在崩壞，新的在滋長中”的時代。在那樣一個復雜的時代，張愛玲以現實生活為題材，寫下“軟弱的凡人”的故事，因為她認為“凡人比英雄更能代表時代的總量”。

許多人將1943年的上海和《沉香屑·第一爐香》視為張愛玲寫作生涯的起點，不過，被張愛玲本人視為“處女作”的，是她1939年為《西風》月刊的有獎征文活動創作的《我的天才夢》。征文啟事要求投稿者以“我的……”為題目，寫一寫“個人值得一記的事”，當時在香港讀大學的張愛玲便寫下一篇千余字的散文應征，最終獲獎。

《我的天才夢》以“我是一個古怪的女孩”開頭，闡述了張愛玲自身的成長過程和生活態度，回顧了其少女時期的創作經歷，結尾則是那句著名的“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從這篇短文里，已經能窺見其筆下華麗而蒼涼的“文學世界”。《我的天才夢》發表三年后，太平洋戰爭爆發，香港大學因戰火停辦。回到上海的張愛玲，用她在香港收集的寫作素材創作出了“沉香屑”的兩部故事。

“第一爐香”的故事是關于女學生葛薇龍的掙扎與沉淪，“第二爐香”則講述了身處異鄉的英國人羅杰的不幸婚姻與人生悲劇。張愛玲本身深受中國古典文學影響，又接受了西式教育，形成了中西兼備的文學視野。新舊時代的碰撞、中西文化的交融，以及普通人面對變化的反應，都呈現在她的文字中。她的不少名作都經歷過影視化改編，收獲的評價褒貶不一，而那些寫于半個多世紀前的文字，至今仍令無數文學愛好者為之著迷。讓我們點上一爐“沉香屑”，沉浸在張愛玲講述的故事中。

《傾城之戀》

20世紀40年代，來自上海的白家小姐白流蘇經歷了一次失敗的婚姻，身無分文，在親戚間備受冷嘲熱諷，看盡世態炎涼。偶然間，她認識了瀟灑的單身漢范柳原，便拿自己當做賭注，遠赴香港，想要博取范柳原的愛情，爭取一個合法的婚姻地位。

兩個情場高手斗法的場地在淺水灣飯店，原本白流蘇似是服輸了，但在范柳原即將離開香港時，日軍開始轟炸淺水灣。戰亂中，范柳原選擇了留在白流蘇身邊。

《傾城之戀》是張愛玲最膾炙人口的短篇小說之一，探討了亂世中的愛情和人性。故事的結局看似圓滿，卻又泛著悲涼。張愛玲曾在《自己的文章》中如此寫道：“柳原與流蘇的結局，雖然多少是健康的，仍舊是庸俗，就事論事，他們也只能如此。”

《金鎖記》

姜家二少爺身有殘疾，無法與大戶人家結親，便娶了來自小商人家庭的曹七巧。苦悶的生活激起了曹七巧對錢財的無限占有欲，使她一步步陷入自己打造的黃金鎖，也一步步走向心靈的重度扭曲。她不能容忍別人的幸福，甚至是自己兒女的幸福，于是她做盡了惡事，毀掉兒女的人生，也造成了更多人的悲劇。

《金鎖記》是張愛玲發表于1944年的中篇小說，講述了一段發生在舊社會大家族里的悲慘故事，具有鮮明的時代烙印。在張愛玲的作品中，不難找到美麗少女在接觸世俗后發生轉變的情節，但不同于她筆下的大部分女主人公，曹七巧從一個天真少女轉變成了令所有人憎惡的瘋子。張愛玲曾寫下這樣的評述：“我的小說里，除了《金鎖記》里的曹七巧，全是些不徹底的人物。”曹七巧的極端與瘋狂，更映襯出時代的腐朽與丑惡。

《紅玫瑰與白玫瑰》

從法國留學歸來的佟振保是上海一家老牌外國商社的高級職員，他迷戀老同學王士洪的太太王嬌蕊，卻因為害怕毀了自己的前程而不敢與她結婚。王嬌蕊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地與丈夫離婚，卻被佟振保無情地拒之門外，最終改嫁他人，過上了平靜安穩的婚姻生活。

佟振保在母親的催促下娶了性格溫順的孟煙鸝，又逐漸對她心生厭倦，不僅在外面宿娼，更不給妻子留一點顏面。煙鸝最終忍受不了冷淡的夫妻關系，和家中的裁縫茍且。

張愛玲的這部作品留下了一段有關愛情的名言，也就是人們耳熟能詳的“紅白玫瑰論”。她筆下的“紅玫瑰”嬌蕊和“白玫瑰”煙鸝是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女性，“紅玫瑰”熱情嬌艷，“白玫瑰”溫柔圣潔，而在故事中二者的角色逐漸發生反轉，為愛身陷囹圄。

《半生緣》

富家子沈世鈞在上海與顧曼楨相愛，而沈家催促他和表妹石翠芝結婚。顧曼楨的姐姐顧曼璐為了維持一家的生活當了交際花，因此顧曼楨在面對沈世鈞的家人時深感自卑，沈世鈞卻誤以為她愛上了顧曼璐曾經的男友張豫瑾。

在沈世鈞與顧曼楨兩地相隔之時，喪失生育能力的顧曼璐為了討好丈夫祝鴻才，不惜犧牲妹妹的幸福，逼她替祝鴻才產下一子。在顧曼楨去世后，顧曼璐為了孩子嫁給了姐夫，而沈世鈞放棄了他們的愛情，和石翠芝結了婚。

《半生緣》是張愛玲第一部完整的長篇小說，創作過程歷時18年，九·一八事變、抗戰勝利、上海解放等歷史事件都在故事里有所涉及。張愛玲參考了美國作家馬寬德的小說《普漢先生》，通過一群年輕人的婚姻的悲歡離合，揭示了社會和人性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