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疇，許多石頭都在唱歌

李洪

1

一籌莫展。正當不知該往何處去的時候

換了新裝的大鄔麻迎了上來

寒暄里，一些細節逐漸還原

每一塊正在歌唱的石頭

都樂于講述

陽光奔走在午后的半坡

深養已久的樹挺直了腰板

鷓鴣走出草叢，直奔

響著音樂的紅墻房子

掛在檐下的西風

熟悉又陌生

站在懸著蔚藍的山頂，想聽一聽

那聲敢叫烏云退縮的嘶吼

匍匐在低處的石頭仍在仰望

2

西疇，一個被石漠化惡名圍困的地方

提燈人走過的夜晚，閃電就劃破了

擋在山前的黑色幕布

光涌進來，照亮了

左手的鑿子和右手的大錘

敲碎每一塊石頭，鋪成通向遠方的坦途

讓貧瘠的標簽，臣服在無法翻身的底部

在這個回響著鳥兒歡歌的清晨

我無法描述每一個赤膊露背的雕塑

滿杯敬仰，早已高舉過頭頂

我不知道，你踩著哪一塊石頭的頑劣

佝僂了的背影，比夕陽更加瑰麗

3

此時，我只是羅漢沖村

一片長勢良好的煙葉

笑聲那么多，從東邊的水渠伸過來

直抵西邊羞紅臉的斜陽

炊煙愈發茂盛，趕回家吃飯的車影

扶我過了長著核桃樹的馬路

新的圈舍已經砌好，未及揚鞭

羊群尾隨幾聲吆喝走了進去

4

抓一把亮著的街燈，使勁揉搓

滴落的甜蜜汁液

會滲入夢的每一個觸角

現在，我就站在北回廣場

聽風穿過西疇的夜色

那片不眠的霓虹，還在不休地敘說

5

追趕奔跑的火焰，舉著旗幟的人群

再次站上了黎明的山口

腳下的藤蔓正在退縮

葉子上騰起的亮光

讓每一道心懷不軌的溝壑膽寒

是的，在西疇

許多石頭都在歌唱

每一滴水，都映射著

太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