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清泉回憶:“據(jù)陳獨秀告訴我,中共第一次代表大會他因事留在廣東,沒有參加,之所以要他當總書記,是第三國際根據(jù)列寧的意見,派一個荷蘭人馬林來中國轉達的。”
中共一大選舉用的是無記名投票方式。中央局的人選很簡單,共三人,即書記一人,宣傳主任一人,組織主任一人。選舉結果是:陳獨秀當選為中央局書記,張國燾當選為中央局組織主任,李達當選為中央局宣傳主任。
周佛海在《往矣集》中說,一大“選舉陳仲甫(陳獨秀)為委員長,我為副委員長,張國燾為組織部長,李鶴鳴(李達)為宣傳部長,仲甫未到滬的時期內(nèi),由我代理”。這顯然與會議的記載和其他當事人的回憶有些出入。
張國燾在《我的回憶》中,把此事講得比較清楚:“大會旋即一致推舉陳獨秀任書記,李達任宣傳,我任組織。在陳先生沒有返滬以前,書記一職暫由周佛海代理。”當時由周佛海代理書記,是因為散會之后,周佛海仍留滬度暑假。
周佛海的回憶雖然不是空穴來風,但顯然有自抬身價之嫌,因為當時既沒有委員長、部長之說,當然也就沒有他擔任副委員長之事。
一大最后一天會議進行中央局選舉時,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插曲。劉仁靜是這樣回憶的:“當時是用無記名投票的方式進行的。當唱票人念到李漢俊的名字時,董必武馬上就問:‘是誰選的?我說:‘是我選的。董必武就沒有吭聲。1923年李漢俊到北京時,我去看他,他對我在一大上投他一票,還表示感謝。在1923年或1924年我碰到蔡和森時,他對我說,一大時我選李漢俊有歷史意義,因為那時選舉好像事先有默契,選誰每人心中都有數(shù)。”
從劉仁靜的回憶來看,中央領導機構三位領導人的選舉似乎事先規(guī)定了候選人。從董必武的驚問來看,很可能這是所有選票中唯一未按事先約定投的一票,如果不是出于對有人越軌的極大驚異以及對李漢俊的個人好感,董必武大概不會忘掉無記名投票的基本要求,忍不住當場查問起來。
現(xiàn)在看來,劉仁靜投了自己在一大上的主要爭論對象李漢俊一票,首先說明劉仁靜是一個有個性、有主見的書生,看到李漢俊有學問有貢獻,不免惺惺相惜。同時,這一票也說明劉仁靜胸懷坦蕩,爭論時對事不對人,即使對事而言,在他心目中也完全是同志間的正常討論。
劉仁靜之子、劉仁靜傳記作者劉威立對此評論道:“總的看,這一票投者無意,聞者有心,后來似乎成為大會的花絮流傳。無論當年醞釀候選人名單的具體過程如何,張國燾個人當時顯然還不具有使選票高度集中的威望與能力,所以當他后來與代表們逐個商談時,勢必要借馬林的權威來說服人。在這種情況下,劉仁靜的自由的一票,被說成有歷史意義,亦即被用以證明中國共產(chǎn)黨即使在剛誕生時對共產(chǎn)國際也并非唯命是從,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選舉是否根據(jù)馬林的意見規(guī)定了候選人,并由張國燾在選舉之前與大家做說服工作呢?陳獨秀后來在南京監(jiān)獄中與表弟濮清泉的一段談話,似乎可以作為印證:“據(jù)陳獨秀告訴我,中共第一次代表大會他因事留在廣東,沒有參加,之所以要他當總書記,是第三國際根據(jù)列寧的意見,派一個荷蘭人馬林來中國轉達的。說是中國無產(chǎn)階級還沒有走上政治舞臺,黨的總書記一職,要找一個有名望的人,號召力要大點。實際是否如此,我不敢肯定,陳獨秀既這樣說過,我就如實地把它寫出來。”
(責任編輯:陳毓婧;來源:《“一大”中央局選舉有一人沒投陳獨秀的票》人民網(wǎng)2012年8月16日;作者: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