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門將何其少

廖建蓉

本賽季歐冠聯賽中，切爾西和雷恩的小組賽由于一個特殊的原因備受關注：雙方首發門將都是黑人。28歲的愛德華·門迪于2020年9月從雷恩加盟切爾西，雷恩又簽下了另一名黑人門將阿爾弗雷德·戈米。

大量事例表明，歐洲許多俱樂部和教練對黑人門將持懷疑態度。據阿賈克斯門將奧納納透露，一家意大利俱樂部曾告訴他，球迷不愿接受球隊簽約一名黑人門將。某位前英超俱樂部主教練面對門將位置上的兩名潛在引援對象，直接淘汰了其中的非白人球員，甚至說根本不需要觀看黑人門將的比賽。

沙卡·希斯洛普是一位退役門將，曾長期效力英超球隊，他還記得很多人對黑人門將的刻板印象。有一回，希斯洛普與特立尼達和多巴哥國家隊隊友在紐約機場候機，一位不太熟悉的移民官和他聊了很久，向他解釋為什么黑人球員很難成為優秀的門將。

數字能夠更直觀地反映這個問題。上賽季意甲和西甲聯賽中，共有92名門將披掛上陣，其中只有兩名黑人門將。上賽季德甲聯賽亮相的36名門將里，也只有兩個黑人。在英超，雖然門迪已經在切爾西坐穩了主力位置，但另外5名黑人門將從未在聯賽中登場。

如今，尼日利亞、科特迪瓦和加納國家隊的首發門將仍然在非洲聯賽踢球。喀麥隆在歷史上曾培養了松戈奧、恩科諾和貝爾等出色的門將，但其頭號門將安多阿效力于比利時俱樂部奧斯坦德，無緣征戰歐洲五大聯賽。作為安多阿在國家隊的隊友，奧納納至少還能隨阿賈克斯踢歐冠，但在整個非洲，只有塞內加爾向歐洲五大聯賽輸送了兩名首發門將，分別是門迪和戈米。

為什么黑人門將很難在歐洲頂級聯賽立足？門迪認為，這也許是因為教練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哪種類型的球員。不過，球員生涯曾效力于曼聯、埃弗頓的前美國隊門將蒂姆·霍華德提出了另一種更深刻的解釋：“在美國橄欖球聯盟中，黑人四分衛曾經被污名化，認為他們不如白人聰明。”

霍華德認為，在足球運動中，人們對黑人球員的某些刻板印象仍然存在，對他們的形象造成了消極影響。例如，教練不太可能安排黑人球員踢中前衛;解說員往往會稱贊黑人球員的速度、力量，卻不會談論“球商”或“領導力”等無形的素質……這或許是很少有黑人為歐洲豪門俱樂部守門的根本原因。

門迪希望改變外界對黑人門將的印象，“證明我有能力在最高水平的比賽中立足，改變人們對某些事情的看法”。但在希斯洛普看來，如果球迷們要求黑人門將反復證明自己，這本身就是問題的一部分。

希斯洛普舉例稱，埃弗頓和英格蘭隊首發門將皮克福德近段時間受到不少批評，指責他技術存在缺陷，撲救動作太魯莽。不過，希斯洛普說，如果皮克福德犯錯，“沒有人會用他的表現來宣稱白人球員不能成為出色的門將。但黑人門將無法享受這種特權……在我的職業生涯中，一旦我犯錯，似乎就成了被用來證明‘黑人門將總是犯錯的鐵證”。

希斯洛普提到了英冠俱樂部女王公園巡游者的足球總監萊斯·費迪南德。“從萊斯被任命那一刻起，他就應該知道，除了個人聲譽之外，他的表現還會影響足球俱樂部對黑人高管的看法。就算聯賽中80%的白人高管遭遇失敗，也無法阻擋俱樂部繼續任命下一位白人高管。但萊斯必須表現得非常出色，才能幫助其他退役黑人球員獲得機會。”

前喀麥隆國家隊隊員卡梅尼大部分時間效力于西班牙人俱樂部。他說，雖然歐洲五大聯賽中的黑人門將不多，但“這與種族主義無關”。卡梅尼認為如果一名門將足夠優秀，歐洲的豪門俱樂部就會與他簽約，門迪加盟切爾西就是個例子。他說：“問題很簡單：優秀的黑人門將還不多。”

但兩者之間并非毫無關聯。希斯洛普表示，一方面，歐洲俱樂部教練往往不太愿意給有抱負的黑人門將提供展示自身才華的機會;另一方面，黑人球員也很難找到榜樣，“他們沒有可以學習的榜樣”。

希斯洛普相信，隨著時間推移，黑人門將的處境能夠得到改善。他說：“任何刻板印象或偏見都可以消失。過去，人們總認為巴西缺少優秀的門將，但現在他們有了阿利松和埃德森，再也沒有人會那樣說了。我們可以終止甚至逆轉這個惡性循環，門迪、戈米和奧納納等人將會在此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