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電影特效攝制生產流程

(中影動畫產業有限公司,北京 101400)

1 前言

近年來中國電影特效制作產業得到巨大發展,國內電影市場,無論從觀眾還是業內專業人士、導演、投資方對電影特效都有著濃厚的興趣。國產科幻電影《流浪地球》的成功,證明國內特效從業者具備完成高難度大批量特效的制作能力,更是激起大眾和媒體對電影特效制作的廣泛關注。有很多導演對電影特效想做更多嘗試,但很多影片只在拍攝完畢后才進入具體的特效工作,以至于大家稱特效工作為“后期特效”。其實電影的特效制作是應該貫穿在整個電影生產過程中的,那樣才能為整部影片的效果和吸引力起到應有的作用。

2 前期階段

電影前期籌備工作和準備工作的充分與否往往決定整部影片的質量和水平。開機前的準備是最少耗費影片成本但最有成效的工作。根據影片的實際情況,前期準備的時間往往相差甚遠,短的幾天,長的甚至需要數年。電影特效前期的準備工作分為:劇本分析、特效內容分類整理、故事板 (Storyboard)、堪景及信息采集、美術設計、電影預覽(Previs/Previz)等。

2.1 劇本分析

劇本創作的重心從來不在預算和拍攝難度上,所以編劇一般不會在意劇本里的特效內容難不難實現、實現的成本高低等問題。往往一句“洪水肆虐沖毀城市”,就會增加巨量的特效制片成本。特效團隊提前介入劇本創作會更加合理地提前解決這些問題。特效團隊拿到劇本后會對劇本進行分析和標注,將劇本中的特效內容進行分類分級,包括如何拍攝,使用外景還是攝影棚置景,道具用什么樣的等關鍵信息,與導演反復溝通,理解導演創作意圖,哪些鏡頭是重點鏡頭,哪些鏡頭是常規鏡頭,怎么實現這些鏡頭,同時與制片方溝通特效難度以及制作周期預算的問題,把優勢的資源用在重點鏡頭等內容都需要分析。劇本分析的作用是將劇本內涵蓋的特效量進行評估和分析,對超出預算或者很難實現且對影片加分不大的特效進行調整或刪減。對分析篩選出的重點特效進行提前準備,最大限度地合理利用項目預算和資源。

2.2 特效內容分類整理

根據電影特效的拍攝方法和制作工藝大致分為:實體特效、電腦特效 (CGI)兩種類型。實體特效又可細分為:特效化妝、置景、道具、服裝、槍火(槍炮煙火)、爆破 (爆炸破碎)等 (見圖1)。電腦特效分為:場景 (場景特效)、角色 (角色特效)、生物(特效生物)、水 (數字模擬水)、火 (數字模擬火)、魔法 (數字模擬魔法)、電 (數字模擬電)等(見圖2)。

圖1 電影特效分類圖 (實體特效)

圖2 電影特效分類圖 (電腦特效)

對電影特效的分類和分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工作。在拿到劇本的特效分析數據后,對這些數據和資料做分門別類的工作,同時根據特效制作周期和制作難度對特效內容進行難度分級,最終整理成特效分類及難度列表。一部特效電影一個團隊從頭到尾完成是不現實的,是需要大量不同類型團隊互相配合才得以完成。有的團隊擅長特效化妝,而有的團隊擅長魔法的模擬。有了特效分類表,就可以根據分類的信息將各類特效資料分別傳輸至各個制作團隊,讓團隊預先熟悉內容,提早安排人員和檔期。

2.3 故事板(Storyboard)

我們可以把劇本理解為電影創作的文本基礎,是整個電影項目生產制作的文字依據,那故事板就是整個電影項目的畫面基礎,故事板的創作過程就是將文字依據轉變為畫面基礎的過程。故事板內容一般包括:場次、鏡頭號、景別、攝像機走位、鏡頭時長、演員表演、場面調度、特效指示等信息。特效團隊可以通過故事板的繪制對影片中特效在鏡頭中的位置、大小以及大體的持續時間進行確定,形成一個特效故事板。這個特效故事板就是特效鏡頭拍攝制作的藍本,是特效制作的大結構、大方向,圖3所示為電影《最可愛的人》故事板。

圖3 電影 《最可愛的人》故事板 (借助故事板特效師可以直觀地看到鏡頭內的特效信息)

2.4 堪景及信息采集

隨著電影特效大量普及使用,特效的堪景成為一種必要的需求。現場的環境到底適不適合做煙火特效,有沒有安全隱患,特效設備在現場有沒有空間放置。堪景不但需要拍攝大量的參考素材,同時還需要對環境進行信息采集:貼圖素材、場景的激光掃描模型、高動態范圍成像圖 (High Dynamic Range Imaging)、場景的測量數據等。在堪景的同時,團隊其他人員需要對牽扯特效的演員進行信息采集:演員身高信息、演員照片、通過掃描頭部甚至全身制作三維掃描文件等。最后需要分類整理堪景和采集的數據,將拍攝收集的素材和信息按照不同的場次分類整合,以便查閱和使用。

2.5 美術設計

美術設計部門根據堪景的參考以及在堪景過程中收集到的各種信息和數據,按照導演的要求對影片的基調進行設計。目前隨著電影工業的進一步細分,美術設計團隊會有專門的美術特效設計環節。美術設計部門根據影片的創作需要對影片進行統一設計,避免出現影片風格不統一的問題。這個部門會對需要著重表現的特效鏡頭進行專門繪制和設計,給予后期特效制作團隊足夠的指示和指導。

從圖4的美術設計圖中能明確地看到鏡頭內的特效信息,鏡頭中爆炸所在的位置、大小、爆炸強度、爆炸的顏色以及爆炸產生的光對周圍環境的影響等信息,這些信息能夠為之后的特效制作做明確的畫面指示。

圖4 電影 《流浪地球》美術設計稿

2.6 電影預覽(Previs/Previz)

電影預覽的制作過程,其實就是將平面的故事板三維具象化的過程。預覽會嚴格按照堪景及其他有效信息,在三維軟件中用簡易的模型構建一個虛擬的拍攝現場。電影預覽按照拍攝的需求大致分為兩種:一個是確定影片藝術表現內容的藝術預覽;另一個是需要制定合理制作方案的技術預覽。

圖5 電影 《復仇者聯盟》電影預覽鏡頭 (藝術預覽)及成片鏡頭

電影預覽鏡頭明確指示了演員的表演、場景信息以及特效的具體信息。其中特效信息及需要特效制作的具體內容可以很直觀地在預覽中看到:前景中景的CG 角色(電腦特效角色)、中遠景的爆炸以及遠景的閃電。有了預覽鏡頭,再進行特效拍攝和制作的時候就可以有準確的參照,從而減少制作拍攝試錯的成本。藝術預演并不體現特效的拍攝方案,特效拍攝方案是在技術預演部分完成的。圖5是電影《復仇者聯盟》電影預覽鏡頭 (藝術預覽)及成片鏡頭。

圖6 電影 《猩球崛起》電影預覽 (預演)

圖6可以看到在電影 《猩球崛起》預覽環節模擬的具體拍攝方案:綠幕尺寸及數量、搖臂車以及攝像機的拍攝路線、虛擬角色 (大猩猩)以及它們的行進路線。在預覽環節,特效團隊是要和導演制定詳細可行的特效鏡頭拍攝方案。通過技術預演的方式在三維軟件中不斷測試拍攝方案是一種高效而且節省預算的方式。

3 跟組拍攝階段(On set)

圖7 電影 《流浪地球》特效跟組現場

目前國內電影項目對特效跟組的重視程度普遍不大,往往在跟組拍攝的時候,現場的特效指導都是臨時請的,即便團隊派出跟組人員大都也是新人。大多數項目忽視了跟組的重要性,事實上跟組是需要很強的項目經驗的。雖然經過前期很長時間的準備工作,但到了實際開機拍攝的時候,很多的精心準備,還是會有一些細節被忽略了,這些小細節可能會對后期的特效制作帶來很大的麻煩,有豐富經驗的視效指導在現場跟組,會及時修正這些問題。除了處理現場的突發狀況,還需要收集和整理各種現場數據,圖7為電影《流浪地球》特效跟組現場圖片。

一般只需要摳像、擦除、修補的鏡頭,不需要記錄太多信息,但遇到復雜的調度鏡頭時,則需要記錄現場的調度信息,比如:相機高度、相機運動距離、場景物體尺寸測量。區別于一般電影的跟組,特效片的跟組還需根據具體特效鏡頭做以下工作:

3.1 布置特效背景

在現場按照預演階段的特效方案對背景進行架設,以便于后期合成環節做去掉背景的工作。一般使用綠色或者藍色的背景板或者背景布,特殊情況下使用黑色的背景或者其他背景。

3.2 布置跟蹤點

當我們需要一個相對準確的攝像機移動軌跡數據的時候,就需要在場景中布置跟蹤點。鏡頭拍攝完畢后,跟蹤部門會使用三維跟蹤軟件識別鏡頭素材里的跟蹤點信息,反求出攝像機的運動軌跡信息。這些攝像機信息會被導入到三維場景中,用于三維特效環節的特效制作。

3.3 現場與特效相關的數據采集

在現場跟組需要根據具體特效鏡頭記錄:攝像機數據 (焦段、相機位置、目標位置、運動距離等)、拍攝HDR (高動態范圍成像圖)、模型三維掃描、演員走位點記錄、坍塌爆炸等物理特效位置信息,還需詳細記錄導演對鏡頭特效的要求和描述等信息,這些數據對三維部門重建這個場景起到了參考和標識的作用。

4 后期特效制作階段

后期特效制作也被稱為電腦特效制作階段,大致分為三維制作和合成制作兩部分。但具體的特效鏡頭會被分解成多個任務分別傳送至不同的環節制作,這些環節制作完畢后交由后期合成環節將不同環節的素材整合到一起最終完成特效鏡頭,如圖8所示。

圖8 后期特效生產流程圖

4.1 三維制作(CGI)

現在電影特效制作用到大量的三維軟件制作,但無論用哪個軟件大致的生產流程和環節都是類似的,一般的三維制作環節包含:

4.1.1 模型(Model)

模型環節需要根據堪景和跟組收集的現場數據,進行建模制作。利用現場拍攝的參考,以及現場三維掃描的模型文件,根據影片特效需求重新進行拓撲和建模。

4.1.2 材質貼圖(Surface)

材質環節在模型環節之后,根據模型和現場采集的貼圖數據繪制貼圖,并利用三維軟件的材質節點模擬物體肌理和質感。

4.1.3 綁定(Setting)

建模環節和貼圖環節最終完成的模型文件是不能夠做動作的,所以需要綁定環節對模型文件添加骨骼和設置控制器。

4.1.4 動畫(Animation)

動畫環節就是動畫師通過對三維角色或者生物的控制,而進行表演的工作。在電影特效鏡頭中動畫師往往需要做三維角色與實拍素材匹配的工作。例如三維角色和實拍演員互動之類。

4.1.5 數字特效(VFX、EFX)

負責鏡頭內數字特效的模擬工作,例如:水、火、物體碎裂、魔法等數字特效模擬工作。

4.1.6 燈光(Lighting)

在數字場景鏡頭中,模擬實拍燈光的工作。燈光模擬完畢還需要將三維數據通過渲染器分層渲染為圖片序列。

4.2 合成制作(Compositing)

三維部分完成后,會將最終完成的鏡頭數據輸出交給后期合成環節。合成環節把它們與實拍的數據相整合,最終完成特效鏡頭。具體的合成制作根據流程分為:數字繪景、跟蹤、合成三個部分。

4.2.1 數字繪景(Matte Painting)

在影片的特效鏡頭中相當一部分鏡頭是需要將現場藍綠背景擦除,這些單色背景最終換成由藝術家通過繪畫軟件繪制的背景,這部分工作叫做數字繪景。

4.2.2 跟蹤(Track)

跟蹤也叫做運動匹配,是電腦特效制作的數據與實拍素材數據相匹配的工作。例如:計算攝影機軌跡、物體追蹤等。

4.2.3 合成(Compositing)

負責將實拍素材、數字繪景、三維燈光渲染素材、追蹤文件通過合成軟件有機的匹配和合在一起的工作。合成工作完成通過意味著特效鏡頭制作完成,完成的鏡頭素材會交給數字中間片部門進行下一環節制作。

5 數據歸檔

影片完成后的歸檔工作非常重要,影片特效完成后會根據特效的分類,分別計入特效數據庫中,已備日后的項目使用和參考。

6 結語

本文以電影特效的生產流程和攝制過程為主題,介紹了電影特效的各個流程環節以及各個流程的生產特點和工作任務。隨著計算機以及工業技術的不斷提升,電影的生產也逐漸工業化、標準化,往往一個特效鏡頭需要多個工種相互協調配合共同完成,特效生產的標準化和流程化是大勢所趨。筆者希望通過此文讓大家了解電影特效制作的生產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