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抗戰遺址述評

楊小梅

（沈陽大學，遼寧沈陽 110041）

抗戰遺址是重要的抗戰文化遺產，是中華民族的不朽創造和智慧結晶，也是中國人民抗戰歷史和日本侵華罪行的見證。抗戰遺址研究是抗日戰爭史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研究意義重大。隨著“十四年抗戰”概念的落實，有關沈陽抗戰史問題的研究再度成為熱點。抗日戰爭的14年，沈陽是抗戰的重要陣地，發揮了重要作用。期間留下了大量的抗戰遺址遺跡，這些遺址遺跡是沈陽寶貴的文化遺產，它見證了日本對沈陽的侵占和侵略的過程，也再現了這里的民眾奮起抵抗和英勇獻身的壯舉。

1 抗戰遺址的界定

近年來，沈陽把打造抗戰歷史文化名城作為一項重要的城市發展建設目標，為此相關部門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使抗戰歷史文化名城已經成了沈陽的一張城市名片。沈陽的抗戰遺址真實地記錄了沈陽的抗戰歷史，它們是沈陽抗戰歷史文化名城的重要支撐和內涵所在。

到底什么是抗戰遺址，學者李建平做了比較明確的解釋。“中國抗戰遺址指的是1931年九一八事變至1945年9月2日，日本投降簽字這一段時間里在中國大陸和港澳臺地區發生的與抗日戰爭相關的遺址遺跡的現實存在物”[1]。筆者比較贊同這種觀點，即以時間和內容對抗戰遺址加以界定。筆者認為，對抗戰遺址的界定應重點考察3 個方面： 第一時間界定，即必須是1931年9月18日至1945年9月2日期間發生的事件；第二實體界定，即必須有現實存在的遺址；第三主體界定，即必須有抗戰人物或抗戰群體的存在。以此標準界定抗戰遺址，首先，要把抗戰遺址與1949年10月1日以后建立的紀念碑、 紀念館、博物館等紀念設施加以區別，比如，九一八歷史博物館始建于1991年，故不屬于抗戰遺址。但也有例外，比如，審判日本戰犯特別軍事法庭，事件發生于1956年，但因其是對日本戰犯在抗戰期間所犯下罪行的審判，故認定其為抗戰遺址；其次也要區別于民國遺址，即不能把14年抗戰時期留下的工廠、學校、商店等建筑遺址都認定為抗戰遺址，只有那些發生過與抗日活動有關或能代表日本侵華罪證的遺址，才屬于抗戰遺址。比如，中山路的許多近代建筑大多為民國遺址，而非抗戰遺址。再次，還要把抗戰遺址與紅色遺址加以區別，比如，周恩來少年讀書舊址是紅色遺址，而非抗戰遺址。一般來說。抗戰遺址一定是紅色遺址，但是紅色遺址不一定是抗戰遺址。最后，還要把抗戰遺址與日本侵略機構遺址加以區別，因為日俄戰爭結束以后，由于南滿鐵路建設及九一八事變后偽滿洲國的建立，沈陽留有眾多的日本侵略機構遺址，要對這些遺址進行深入考查、仔細甄別，進而確定其是否是抗戰遺址。在以往沈陽抗戰遺址的相關研究中，由于對抗戰遺址的界定不清晰，將抗戰遺址與近代遺址、紅色遺址、日本侵略機構遺址及紀念館、博物館等相混淆，結果把抗戰遺址作了過于寬泛化的界定，導致對抗戰遺址的研究沒有針對性，也對一些沒有得到有效保護但又確實是抗戰遺跡的遺址不能做到及時保護與深入研究。所以，對于抗戰遺址的研究首先需要界定，然后進一步深入挖掘，尤其是對個案和細節的挖掘。

2 沈陽抗戰遺址的特點

沈陽抗戰遺址特點鮮明，在中國抗戰史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史上均占有重要的歷史地位，具有極其廣泛的影響力。首先，沈陽抗戰遺址見證了中國抗戰從開始到結束的全過程。九一八事變發生當夜，時任東北軍陸軍第七旅團長的王鐵漢在日軍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的步兵向北大營發起攻擊時，雖然接到了“不準抵抗”的命令，但他毅然下令還擊日軍，在北大營打響了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第一槍，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向日本法西斯打響的第一槍。1956年6月9日至7月20日，設在沈陽的審判日本戰犯特別軍事法庭對關押在撫順戰犯管理所的包括日本前陸軍中將師團長鈴木啟久在內的36 名日本戰犯進行了最終的歷史審判，為抗日戰爭的勝利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其次，沈陽抗戰遺址具有重大的國際意義。沈陽二戰盟軍戰俘營舊址、審判日本戰犯特別軍事法庭舊址、 北大營營房舊址等沈陽抗戰遺址具有重大的國際意義，它們在提供戰爭警示，維護世界和平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是20 世紀人類歷史上最重大歷史事件的有力見證，是對世界的重大貢獻。再次，沈陽抗戰遺址在中國共產黨歷史上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九一八事變爆發后，中共滿洲省委于1931年9月19日發表了《滿洲省委為日本帝國主義武裝占領滿洲宣言》，揭露了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的必然性和企圖占領中國東北野心的侵略本質，并號召人民用武裝反抗日本侵略，這是中國共產黨發出的代表中華民族，代表中國人民的第一份抗戰宣言。最后，沈陽抗戰遺址數量多、類型全、級別高。沈陽抗戰文化資源豐富，留有大量抗戰遺址遺跡，深刻反映了不同時期沈陽人民頑強抗爭日本法西斯侵略的光榮歷史。

3 沈陽抗戰遺址的分類

“根據學科需求和調研目的的不同，對抗戰遺址分類的方法可以有以下幾種：文物普查分類、建筑年代分類、歷史學（專題）分類等。”根據學者李建平上述對抗戰遺址的分類方法，文物普查分類是根據遺址遺跡的保全度和價值大小來確定遺址的文物屬性和級別，進行分類；建筑年代分類是根據遺址的建筑年代將抗戰遺址分為戰前遺址、 戰時遺址和戰后建筑或紀念設施三類；歷史學（專題）分類是根據遺址遺跡所附著的歷史內容確定其屬性及價值大小，進行分類[2]。該文結合文物普查分類和歷史學（專題）分類的方法從文物保護級別及抗戰遺址的內涵與功能的視角，對沈陽抗戰遺址進行分類。

按照文物保護級別分類，沈陽抗戰遺址有東北大學舊址、沈陽中山廣場建筑群、沈陽二戰盟軍戰俘營舊址、審判日本戰犯特別軍事法庭舊址、北大營營房舊址、 中共滿洲省委舊址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有奉天基督教青年會舊址、南滿醫學堂舊址、東三省官銀號舊址、東北陸軍講武堂舊址等省級文物保護單位；有英美煙草公司辦事處舊址、志成銀行舊址、木鐸社舊址、奉天郵務管理局舊址、車向忱故居、王鐵漢辦公舊址等市級文物保護單位。此外沈陽還有市級以下不可移動文物和其他未被保護的抗戰遺址。

按照抗戰遺址的內涵與功能分類，沈陽抗戰遺址有以審判日本戰犯特別軍事法庭舊址為代表的日本侵華罪行遺址； 有以北大營營房舊址為代表的抗日戰場遺址； 有以奉天基督教青年會舊址為代表的抗日活動遺址；有以車向忱故居、王鐵漢辦公舊址等為代表的抗日名人舊居遺址； 有以中共滿洲省委舊址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領導抗戰的抗日機構遺址；有以南滿醫學堂舊址為代表的抗日文教機構遺址等。有的抗戰遺址還具有兩種或多種內涵和功能，比如，審判日本戰犯特別軍事法庭舊址既是日本侵華罪行遺址，也是反映中國人民博大胸懷的抗戰遺址。

4 抗戰遺址的價值與保護意義

抗戰遺址既是日本侵華的見證，又是近代中國人民抗戰歷史的見證，也是各個地區文化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更是沈陽振興發展并走向世界的最寶貴財富。因此，保護抗戰遺址具有重要的意義。

4.1 是用于反駁否認侵華戰爭者的有力武器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五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以事實批駁歪曲歷史、 否認和美化侵略戰爭的錯誤言論。”[3]抗日戰爭勝利距今已經76年，作為這場戰爭的記錄及相關研究成果，固然有諸多的文獻史料留存，但作為實物史料的抗戰遺址遺跡到任何時候都更具說服力和震撼力。尤其近年來日本國內一些右翼分子不斷興風作浪，采用各種方法和手段否認侵略歷史，比如，修改歷史教科書，甚至企圖修改戰后日本的和平憲法。每當這些行為發生時，我們都會進行抗議和聲討，譴責日本右翼分子這種歪曲歷史事實的行徑。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當日本接受了修改的歷史教科書教育的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成長起來時，我們再去拿我們的文獻史料去批判他們，他們可能會懷疑，甚至遭到他們的駁斥。而實物史料是永遠真實存在的，是篡改不了的，是不能視而不見的，它會成為反駁否認侵華戰爭者最有力的武器。

4.2 是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的有力陣地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加強抗戰遺跡保護開發，發揮各類抗戰紀念設施作用，為開展抗戰研究、展示研究成果、進行愛國主義教育提供陣地。”[4]愛國主義是中華民族精神的核心。我們的愛國主義教育要從小抓起，因為當今時代科技飛速發展，各種信息爆炸式呈現。而青少年認知能力有限，如果我們不把正確的、真實的東西裝進他們的頭腦中，就會有錯誤的、歪曲的信息進入。所以要從小就對她們進行愛國主義和理想信念教育。但是僅僅靠課本內容有時難于達到教育效果，要讓他們走近這些遺址，親眼所見，親身感受，并通過遺址背后那些可歌可泣的悲壯的故事，使他們的心靈受到震撼。要讓他們把這些內容深深地刻在記憶里，在成長中逐漸形成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學會辨別真假、善惡、美丑，使他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有高尚的道德情操。這樣他們的內心就會一直崇尚英雄，而不會再有抹黑英雄等類似的現象發生。

4.3 是弘揚抗戰精神的有力支撐

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69 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指出：“偉大的抗戰精神，是中國人民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永遠是激勵中國人民克服一切艱難險阻、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而奮斗的強大精神動力。”[5]繼承和弘揚抗戰精神，有利于進一步增強民族自尊心、自信心和自豪感。抗戰遺址是抗戰精神和抗戰紅色文化的載體，對抗戰遺址的有效保護和合理利用不僅是激發廣大人民斗志的精神財富，也是當今時代文化產業開發的資源寶庫，具有重要的經濟價值，如抗戰文化創意產品的開發、 抗戰遺址紅色旅游線路的設計等。使這些抗戰遺址在發揮強大的精神力量的同時，也將給我們的地區帶來巨大的物質財富。

4.4 是抗戰研究成果的有力補充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同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歷史地位和歷史意義相比，同這場戰爭對中華民族和世界的影響相比，我們的抗戰研究還遠遠不夠，要繼續進行深入系統的研究。”[6]長期以來，社科工作者在抗日戰爭研究領域取得了許多重要成果，但是有關抗戰遺址方面的研究還比較薄弱，全國各地重視程度和研究成果差別較大。如重慶、廣西、黑龍江等省市有了較深入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多數省市該方面的研究還比較欠缺。以遼寧為例，九一八事變發生在這里，是抗日戰爭的起點；又由于在這里進行了審判日本戰犯的工作，所以也是抗日戰爭結束的地方，因此遼寧在中國抗戰史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史上均占有極其重要的歷史地位。而且14年抗戰的前6年，發生在遼寧的局部抗戰史為抗日戰爭和世界反法西斯的勝利發揮了重要作用。遼寧作為全國抗戰的重要戰場，保留了200 余處抗戰遺址遺跡，這些遺址是寶貴的抗戰歷史文化資源。但目前抗戰遺址方面的相關研究存在不系統、 不全面、 不具體、不深入等問題。因此對抗戰遺址進行深入系統的研究，既是時代使命，也必將極大地豐富中國抗日戰爭史的研究內容，同時對促進歷史學、考古學、文獻學、檔案學等相關研究也有著積極的科學意義。

因抗戰文化資源豐富且留有大量抗戰遺址遺跡，沈陽將抗戰文化作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建設的四條主線之一。近年來聚焦抗戰文化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近幾年，在打造抗戰歷史文化名城建設方面，各級政府、廣大社科工作者做了大量的工作，比如，沈陽市文史館充分發揮沈陽市檔案館的獨特作用，承擔各級各類抗戰文化課題，建立遼沈地區抗戰史料研究聯盟和抗戰文化成果展示基地，出版系列抗戰史料匯編，持續兩年并將于今年夏秋季繼續召開抗戰文化研究論壇等，為沈陽的抗戰文化研究做出了很大貢獻；比如，沈陽市和平區聚焦抗戰文化研究，設計和開發了“和平代碼”“和平區紅色文化之旅”等抗戰系列文旅項目；再比如，沈陽九一八歷史博物館申報的“沈陽抗戰連線”項目將抗戰文化塑造成為沈陽的一張城市名片。相信隨著國家及各級政府持續的政策支持和全體社科工作者的不懈努力，沈陽抗戰遺址的保護和利用將得到更大的推進。

注釋：《沈陽市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近期建設規劃方案（2019—2021年）》確定的沈陽市歷史文化名城建設的“四條主線”為清文化、民國文化、抗戰文化、工業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