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稱限制角度看日語“感情形容詞+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鄧玉鳳

（信息工程大學(xué)，河南鄭州 450002）

日語感情形容詞作謂語時有人稱限制，這是日語中常見的一種語言現(xiàn)象。如例（1）所示，以感情形容詞作謂語的陳述句，其主語只能是說話人，疑問句的主語則可以是聽話人。不存在（1c）所示第三人稱作為感情形容詞主語的情況。

（1）a 私は嬉しい。

b 嬉しいですか。

c 彼は嬉しい（彼は嬉しがっている／嬉しそうだ）。

由此可得，對于感情形容詞作謂語的陳述句，其主語只能是第一人稱。如果要表達(dá)說話人和聽話人以外的第三者的感情，則必須要在句尾加上“がる”“そうだ”等表示判斷和推量的“モダリティ表現(xiàn)（情態(tài)詞，下同）”。但是，在感情形容詞作定語的句子當(dāng)中，可以見到以下表達(dá)方式。

（2）a 嬉しい（私·あなた·彼）。

b 嬉しがる／そうな（私·あなた·彼）。

由（2a）可得，感情形容詞作定語時，不僅可以修飾第一人稱，還可修飾第二人稱和第三人稱。此外，由（2b）可得，原本不需要使用“がる”“そうだ”等“モダリティ表現(xiàn)”的第一人稱也可以使用這些詞匯了。通常情況下，感情形容詞用于抒發(fā)說話人的感情時只能用于修飾第一人稱，為什么在做定語時不僅修飾第一人稱，還可用于修飾第二人稱和第三人稱呢？此外，既然感情形容詞原形和后續(xù)「がる」、「そうだ」都可用作定語，它們之間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帶著這兩個問題，該文利用BCCWJ[1]從人稱限制的角度分析日語的“感情形容詞+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1 “感情形容詞連體形+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1.1 “感情形容詞連體形+第一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通常情況下，感情形容詞以終止形的形式出現(xiàn)在句尾時表達(dá)說話人的感情。當(dāng)以連體形的形式出現(xiàn)時，則不表示說話人自身的感情，而是描寫其心理狀態(tài)。

例如：（4）「ここまで言ったら飛躍のしすぎだときみは笑うかもしれない。だが、三田恵子に関する手がかりを少しでもほしい私としては、 こういう想像もしてみたくなるんだ...」。（吉村達(dá)也，『萬華狂殺人事件』）/這樣說你可能會笑話我的思維過于活躍，但是，我實在是太想得到關(guān)于三田惠子的線索了，哪怕只有一點點，所以我才會這樣想……

（2）後楽園は新宿ウインズと違って物凄くでかくて、すごく空いてるから、喧嘩が怖い私でも一人で行けそうだ。（高橋直子，『蘆毛のアン』）/后樂園和新宿WINS 不同，又大又空曠，所以害怕喧鬧的我也可以一個人去。

（3）主人はすでに出征し、明ちゃんはもうこの世にはなく、 考えたら気の狂うような辛い私自身でしたけれど、まだ三人の子供がいます。（黒柳朝，『チョっちゃんが行くわよ』）/主人已經(jīng)出征去了，阿明也不在人世了，想到這些我感覺自己簡直要瘋了，盡管很痛苦，可我還有3 個孩子需要照顧。

例（3）中，“我”是“想要”的主語，即發(fā)出者，“線索”是“想要”的賓語。“想要得到哪怕一點點關(guān)于三田惠子的線索”表達(dá)了主語“我”此時此刻的心理狀態(tài)。例（2）中，“我”是“害怕”的主語，“喧鬧”是引起我害怕的原因和契機(jī)。“害怕喧鬧的我” 表達(dá)了主語“我”的持久屬性。即這里表示的不是我當(dāng)時的心理狀態(tài)，而是我無論何時何地都害怕喧鬧。例（3）中，“我”是“痛苦”的體驗者。根據(jù)“主人已經(jīng)出征了”“阿明已不在人世了”“簡直快瘋了”等可以做出“我很痛苦”這一客觀評價。

從以上例句可以得出，在“感情形容詞連體形+第一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中，感情形容詞不僅可以表示主語當(dāng)時的心理狀態(tài)，還可以表示主語的持久屬性以及他人對于主語的評價。

1.2 “感情形容詞連體形+第二、三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感情形容詞連體形和第二、三人稱組合時，用法和第一人稱組合時基本相同。但是，和第一人稱組合時，句子的主語全部都是感情的體驗者，而和第二、三人稱組合時，主語則既可以是感情的體驗者，也可以是感情所針對的對象。

例如：（1）権利収入が早く欲しいあなた。月収五十萬円越えを果たしたいあなた。そんなあなたの為に考案されました。究極かつ奇跡の週給制権利収入システム。（Yahoo! ブログ，2008）/想要早點拿到權(quán)利收入的你，想要月收入超五十萬日元的你，我們?yōu)檫@樣的你專門設(shè)計了終極奇跡款周薪制權(quán)利收入系統(tǒng)。

（2）瞼を閉じて、あなたのお顔を思い出し、あなたのお聲に耳をすませているのです。戀しいあなた、一日お會いできないと心配なんです。本當(dāng)に心配なんです。あなたを思いつめている私だけの時間、それだけが、いまの私の人生なんです。（大橋春男，『女性から送る手紙の書き方』）/閉上眼，想念你的臉龐，傾聽你的聲音。我對你是如此傾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真的很掛念你。只有想念著你的那些時光，才是我現(xiàn)在的人生。

在例（1）中，“你”是“想要”的發(fā)出者，“權(quán)利收入”是“想要”的對象。這里表示的是主語“你”當(dāng)時的心理狀態(tài)。例（2）中，從上下文語境來看，“你”是“傾心”的對象，“我”是“傾心”的發(fā)出者。“我傾心于你”表達(dá)了“我”當(dāng)時的心理狀態(tài)。

（3）6月下旬、最後の高地合宿に行く前の成田空港で、 心配そうに集まる報道陣に囲まれても、「まだ試合に行くぞって気持ちじゃない」とさらりと言っていた。本當(dāng)は弱みを見せるのが嫌いな彼のことだから、 內(nèi)心は穏やかではなかったのかもしれない。（井本直歩子，『Sports Graphic Number』）/6月下旬，在動身參加最后一次集訓(xùn)——高地集訓(xùn)之前，他在成田機(jī)場被憂心忡忡的記者們圍得水泄不通，這時，他十分干脆地說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再參加比賽了”。他本人是厭惡向外人展示自己的軟弱的，因此想必那時他的心里也不好受[2]。

（4）SMAPに席巻される日本蕓能界のシンジゲート いい年した優(yōu)男5 人が熱く歌謡曲を合唱。だが、肝心の歌唱力はお寒い限り。冷靜に考えると誠に恥ずかしい彼らなのに、何の魔法か熱病か、聡明な日本の女性たちがすっかり魂を奪われて久しい。（新潮社，週刊新潮，2001）/席卷日本演藝界的人氣組合SMAP，5 名老大不小的帥哥一起激情澎湃地合唱。但是，最為關(guān)鍵的歌唱能力卻是最差勁的。靜下心來想一想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其實很丟臉，不知道是中了魔法還是得了熱病，聰明的日本女性們竟然都被迷得神魂顛倒。

例（3）中，“他”是“厭惡”的發(fā)出者，“展示自己的軟弱”是“厭惡”的對象。他的性格就是厭惡展示自己的軟弱的。這里的“厭惡”不表示他當(dāng)時的心理狀態(tài)，而是不為外部事務(wù)所影響的“他”的持久屬性。例（4）中，“他們”是“丟臉”的主語。因為“最為關(guān)鍵的歌唱能力卻是最差勁的”，所以這里是說話人對他們的評價。

2 “感情形容詞詞干+がる+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2.1 “感情形容詞詞干+がる+第一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がる”作為解除人稱限制的標(biāo)記，經(jīng)常用于表示第三人稱的感情，但這不意味著“がる”不能用于一人稱句。韓（2010）[3]指出“がる”用于第一人稱謂語句表示的3 種情況：（1）將過去的自己作為客觀對象描述的時候；（2）將說話時的我作為客觀對象描述的時候；（3）將想象發(fā)生某件事時的我作為客觀對象描述的時候。即當(dāng)把自己作為客觀對象來描述時，可以使用“がる”。這一原則同樣適用于“感情形容詞詞干+がる+第一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例如：大ちゃんは痛がる私を見ながらも「ゴメンね～」と言いながら、容赦なく糸を抜いていった。途中でなかなか抜けない時もあり、 涙が出そうだった。（Yahoo！ブログ，2008）/盡管我看上去很痛苦，阿大還是跟我說了句“對不起”，便毫不客氣地給我拆了線。中間有段時間怎么拆也拆不開，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例句中的感情形容詞修飾的對象是阿大拆線前的“我”，“阿大”看到“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的表情，覺得那是“我很痛”的表現(xiàn)。西尾（1972、1975）指出，人類能夠直接體驗的只有自己的感情，無法感知他人內(nèi)在的情感經(jīng)驗，因此在修飾第三人稱時不能使用斷定形。也就是說，阿大并不知道我的感受，“痛”是他通過我的表情和動作推斷出來的。因此，這句話不能表述成“大ちゃんは痛い私を見ながらも～”。

2.2 “感情形容詞詞干+がる+第二、三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如上所述，在感情形容詞謂語句當(dāng)中，在感情形容詞后加上“～がる”后，人稱限制解除，可以修飾第二、三人稱。既然如此，將“がる”從謂語位置平移到定語位置應(yīng)該也可以。

例如：（1）その日の午後、あなたはペギー?メイの腕を摑み、 家から湖までいやがる彼女を強(qiáng)引に引っ張っていき、 湖に突き落とした。（茅田砂胡，『ベロニカの嵐』）/那天下午，你抓住貝璣的胳膊，強(qiáng)行從家里把不情愿的她拖拽到湖邊，然后推了下去。

（2）恐がる彼女をなだめすかして、父母は鴾子を森の奧へ引っ張りこんで行った。（森村誠一，『黒魔術(shù)の女』）/父母哄著害怕的鴾子，把她拽往森林深處。

在例（1）和（2）中，說話人將感情形容詞的修飾對象“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與其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起來，由此得出她“不情愿”、“害怕”的結(jié)論。

倘若把例（1）和（2）中的“いやがる彼女”“恐がる彼女”替換成“いやな彼女”“恐い彼女”，從上下文來看，則與原文的意思有所出入。例（1）和（2）分別用“掙扎著說‘不要，不要’”“瑟瑟發(fā)抖”表示感情主體對于被拖拽這一行為的“不情愿”和“恐懼”。也就是說，“がる”的使用，使得感情主體的言行更加生動，仿佛就在讀者的眼前一般。與此相對，“いやな彼女”既可以理解為“她”是“不情愿”的感情主體，也可以理解為“她”是別人“討厭”的對象。同理，“恐い彼女”的意思更接近于“她”給人一種“恐懼”的感覺，也就是說更多的時候是用來表示她的性格。因此，不能將“がる”形和連體形互換。

3 “感情形容詞詞干+そうな+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3.1 “感情形容詞詞干+そうな+第一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菊池（2000）[4]指出，當(dāng)原原本本地表述“現(xiàn)實”時，不宜使用“そうだ”。例如，沒有“私は嬉しそうだ”這種說法。因為每個人的情感都是自己能夠確定的。但是，在日常使用中，會遇到“そうだ”接在感情形容詞后作為定語修飾第一人稱的情況。

例如：従業(yè)員6 人の會社で勤めています。內(nèi)2人が男性で4 人が女性なのですが、 結(jié)婚しているのは私だけで2 人はバツイチで1 人は2年間彼氏がいません（出會い系にはまっています）最近この3 人に仲間はずれにされています。主人は毎日辛そうな私を見て「辭めたら？ 」といってくれますがこのまま辭めたら負(fù)け犬みたいで嫌なんです。（Yahoo！ 知恵袋，2005）/我在一家由6 名員工組成的公司里上班，其中有2 名男員工，4 名女員工。4 名女員工當(dāng)中只有我1 人已婚，有兩個人結(jié)過一次婚，還有1 個人兩年都沒有對象（目前在積極相親），最近我被這3 個人排擠。丈夫看到我每天都很痛苦，于是勸我辭職，可是我不愿意就這樣辭職，因為那使我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只敗家犬[5]。

例句中，我將自己作為客觀對象，站在丈夫的立場上觀察被同伴排擠的“我”，通過“我”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判斷“我很痛苦”。

3.2 “感情形容詞詞干+そうな+第二、三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

（1）シングルの人は、男性にホメられることがしばしば。素直に喜んで。たとえお世辭だったとしても、嬉しそうなあなたを見て、好意を抱いてくれそうですよ。（Hanako，2003）單身女性經(jīng)常會為男性所青睞。你要發(fā)自內(nèi)心地表現(xiàn)出你的喜悅，即使是在恭維對方，看到你那么高興，對方也會對你有好感的[6]。

（2）淡灰色の瞳にぴったり合った黒豹のコートに身を包んだヒルデガルドは、 輝くばかりだった。両頬は冷気のためにまだ赤かったし、息をするのも苦しそうだったが、 ソフィーはこれほど晴ればれとして、うれしそうな彼女を見た憶えがない。（ダニエル?ジュフュレ著，長島良三訳，『スイス銀行の陰謀』）/黑色豹紋外套與希爾德加德淺灰色的瞳孔簡直相得益彰，顯得她是那么耀眼[7]。冷空氣吹紅了她的雙頰，使她連呼吸似乎都不順暢。索菲從未見過她如此開朗興奮過。

例（1）中，說話人站在男性的立場上，看到“發(fā)自內(nèi)心高興的你”的樣子，判斷“你很高興”，而實際上你可能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如此。同理，例（2）中，索菲看到希爾德加德光彩耀人的樣子，判斷“她很興奮”。

4 結(jié)語

綜上所述，感情形容詞作謂語時受人稱限制，只能修飾第一人稱。一旦作定語，則不受人稱限制，既可以修飾第一人稱，也可以修飾第二、第三人稱。此外，不論是“感情形容詞連體形”還是“感情形容詞+がる/そうな”都可以修飾人稱代詞。三者之間的區(qū)別如下：“感情形容詞連體形+人稱代詞”這一結(jié)構(gòu)當(dāng)中，感情形容詞主要有3 種用法，表示感情主體當(dāng)時的心理狀態(tài)、表示感情主體的持久屬性、表示他人對于感情主體的評價。

“感情形容詞詞干+がる+人稱代詞”結(jié)構(gòu)表示，在一定的時期和場合，說話人站在客觀立場上，根據(jù)綜合知識，將自己或他人表現(xiàn)出來的“外在模樣”與其內(nèi)心情感結(jié)合起來進(jìn)行描述，具有較強(qiáng)的臨場感。

“感情形容詞詞干+そうな+人稱代詞” 結(jié)構(gòu)要求所描述的對象與觀察者不能是同一個人，而且重點關(guān)注對象人物的“外在模樣”，不關(guān)注其內(nèi)心情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