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只叫安然的貓

鴨棃

昨夜入夢，夢見了安然，我唯一養過的一只貓。

都說貓有靈性，安然不僅僅是有靈性，說它成了精都未嘗不可。

那時家里還未曾住有樓房，兩間平房，過得清苦倒也滿足，日日炊煙，比起高樓卻更像人間的景象。

安然就是那時闖入了我的生活，那日安然跑到我家討食，說是討食也就是偷吃。我聽見廚房的響聲，跑去察看，安然就叼了塊魚，站在窗臺上，看了我一眼便逃出了窗外。

小小的我欣喜若狂，我第一次看見了貓，輕盈美麗的生靈。此后每次吃完早飯，我都會拿小碟子裝些食物放在窗臺上，我期待再一次看見它。可惜它再也沒有出現。

后來我想，它是不是只吃魚？正巧母親那天炸了些小魚，我就把剛炸好的魚放了一條在碟子里。不安地進了屋子，聽見碟子的響聲，我沖進廚房，安然真的在窗臺上吃魚，不過這次它沒有逃走，甚至任由我臟乎乎的小爪撫摸它烏黑的毛。

順其自然地我成了它的飯票，因為它不破壞東西，母親也就沒有反對安然的入住。

安然和其他的貓不同，它不玩線球，不喜歡讓人抱，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外邊。餓了就回來吃飯，累了就趴在窗臺上曬太陽，偶爾天氣不好，它也會安靜地趴在書桌上瞇著眼，看我做作業。它總是高傲而優雅，它不像是我的寵物，更多的時候好像我總拿好吃的討好它。

有陣子學校學詞語，老師教了關于然的，說然在古文里是什么樣子的意思，比如安然，處事不驚的樣子。我突然覺得這個詞描述的就是它，安然就這樣被我定為它的名字。

住平房難免會與老鼠產生人鼠大戰，老鼠藥、老鼠夾，應有盡有，可老鼠卻依然絡繹不絕地出現，這讓母親甚是苦惱，母親就看著安然說，咱家養這么大只貓，愣是不會捉老鼠。

結果此后的幾天里，安然每天都會叼只死老鼠放在母親面前，像是賭氣、像是證明。因為安然，周圍的老鼠確實少了不少。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安然是雌是雄，它從沒有生過小貓，也沒有帶回來別的貓，它總是自己跳躍在各個地方，不撓人、不亂叫，即使看見狗也只是繞道而行，沒有驚恐。

后來因為升學，我和父母搬到了城里。安然拜托給奶奶照顧，不久，奶奶卻打電話說安然丟了。

我想大概它是走了，算了算，從小學到初中，安然陪我度過了有三四年的光景，在印象里它也都是安之若素的樣子，除了母親和我，倒也沒人親近得了它。

昨夜突然夢見它，夢見它懶懶地趴在平房的窗臺上曬太陽，我喊了聲安然，它便歪頭看著我，眼睛明亮閃爍著光芒。烏黑的毛在陽光下更顯油亮。

清晨醒來突然特別想念它，事隔了六年之久，它現在大抵是死了罷！在它之后我再也沒有養過貓，因為再也不曾遇到像安然一樣的貓。

今天陽光正好，我回憶起那只貓，一只叫安然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