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利霞

中國—東盟區域內包含著豐富的世界文化遺產資源,中國左江花山巖畫文化景觀、柬埔寨吳哥窟、老撾瑯勃拉邦古城、馬來西亞馬六甲及喬治城、泰國素可泰古城、緬甸驃國古城群等,均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在時代的變遷里,保護、傳承、弘揚世界文化遺產的方式也成為中國與東南亞國家共同關注的焦點。近期,新加坡國立大學設計與環境學院建筑系主任何培斌向我們分享了他關于文化遺產保護、傳承與旅游開發的相關觀點。通過生動的案例,何培斌向我們介紹了東南亞國家在文化遺產保護方面的成功經驗,讓人們看到,通過創新思路,文化保護與城市發展其實是可以并行不悖、相得益彰的。
打通文化共性,交流合作走向縱深
早在2000多年前,古代中國和東南亞國家之間就已有了密切往來,彼此在文化交流和生活方式等方面相互傳播、相互影響。何培斌表示,中國和東南亞國家有著相似的哲學思想、思維方式和宗教信仰,有助于中國與東盟建立整體觀念,在文化詮釋方面有共通之處。
“宗教信仰的傳播在中國和東南亞幾乎是同時進行。”何培斌說,“從柬埔寨的吳哥窟中,我們可以看到關于佛教和印度教信仰的表達,相似的表達也在中國存在,比如始鑿于公元493年的洛陽龍門石窟。而在巖石建筑、石窟及巖石結構方面,東南亞也有與中國類似的呈現,比如位于印度尼西亞的婆羅浮屠塔。”
此外,中國和東南亞國家還有著相似的建筑風格和建筑材料。據何培斌介紹,中國泉州的真武廟與新加坡陳氏宗祠,在建筑形式、屋頂景觀、裝飾以及整體結構上相似;1931年建成的菲律賓馬尼拉大都會劇院,裝飾風格來自歐美,建筑中又有許多當地特色的圖案和裝飾,可謂獨具特色,而于1940年設計完成的上海美琪大戲院在裝修風格和建筑比例上與之相似。他說:“在建筑材料、建造技術以及保護方法等方面,中國和東南亞國家之間都有很多共同之處。”
何培斌認為,從理解其形成背景以及建筑產生的文化動力來看,中國和東南亞國家的建筑風格和材料如此類似,那么保護方式也會相似。“中國和東南亞國家有著類似的歷史傳統和建造技術。這種共有的歷史傳統讓我們可以在詮釋建筑和文化遺產上達成共識。雖然中國對文化遺產有自己的理解,東南亞也有自己的詮釋,但我們可以共享和發展這種詮釋,將兩者合二為一,或者進行對比研究。”何培斌說,“在這些領域我們可以進行多種合作。”
從城市開發再思遺產保護
無論是中國還是東南亞國家,對城市的再開發利用都是一項重大挑戰。與其他發展中國家的城市一樣,老撾瑯勃拉邦同樣面臨著“是保留城市原樣還是開發新項目”的問題。雖然老撾政府極力主張保持原樣,但是部分地區開發新項目的趨勢不可阻擋。“印尼的日惹也存在此類問題。在婆羅浮屠佛塔外面,有許多獨立的房屋,也許將這里變為藝術家的聚集區,才能充分利用并保護這些建筑遺產。”何培斌說。
而如何平衡城市的開發與文化遺產的保護?何培斌認為東南亞國家中有不少成功的例子:2008年,馬六甲和喬治城(檳城)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檳城的喬治鎮中有很多古老的建筑,這些建筑已不再作為房屋或別墅來使用,而是被重新改建成了旅館,曾經的豪宅甚至是店鋪都變成了精品的大小旅館。“這種方式不僅沒有降低建筑遺產的質量,反而還提高了建筑遺產的質量和價值。”
泰國清邁的市政廳,現在已變成城市藝術文化中心,而市政廳的內部擺設和整體結構都保存完好,陳列了泰國各個時期的雕刻、古典藝術品和一些泰國重要的歷史文物。何培斌表示,不同的用戶可以根據自身不同的需求對建筑做進一步的使用,且該建筑的質量也不會被降低。
何培斌認為,保護是一種動態、強大、細致的對變化進行管理的過程,我們有責任去保護和傳承我們認為對后代有核心價值的東西。當今社會和城市結構都在快速發展變化中,人們看待自身環境的方式也在不斷變化。這些變化都需要加以管理。
位于敦煌的莫高窟共有492個洞窟,石窟壁畫精美多彩,其歷史可追溯到4~14世紀。“盡管這些壁畫依然保存完好,但仍需要進行細致的日常維護。如果洞窟中游客數量過多且開放時間過長,那么進入洞窟的氧氣和濕氣會讓壁畫受損。”何培斌說。
據了解,為了防范自然災害、自然因素以及人為因素的破壞,敦煌研究院制作了訪客檢查表,該電腦系統可以了解每個洞窟中的游客數量和游客所待時長。經過分析以后,關閉一些洞窟,再向游客開放一些洞窟。此外,從2014年開始,敦煌莫高窟實行旅游新模式——單日總量控制、線上預約購票、數字洞窟展示、實體洞窟參觀,大幅提升了游客參觀體驗,為文化遺產保護管理、旅游開發探索了寶貴經驗。
何培斌表示,這是在世界有關機構的幫助下推出的一種很好的解決方案,可以盡可能保護珍貴的繪畫、洞窟以及整個遺址,進而將其傳承給后代。
“中國與東盟地緣相近、文化相親,有各自特有的文化遺產。作為一個命運共同體,讓我們通力合作、互幫互助,共同建立更為完善的保護機制,應對文化遺產保護傳承的問題,在中國與東南亞之間構建起一種亞洲價值觀。” 何培斌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