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藝術：作為方法與理念的藝術探索

武 軍

一、中國當代實驗藝術的發展現狀

1、什么是實驗藝術

當人們觀看現代藝術作品，尤其是實驗性的藝術作品時，往往會被其“反傳統”的形式語言所震撼，不解、驚愕，甚至是反感。因為，依據傳統的審美觀念、常規的視覺體驗以及普通的生活經驗，往往無法解讀這些實驗性藝術作品。

學界一般認為，“實驗藝術”這個概念出自英國藝術史家貢布里希的《藝術的故事》，其中一個章節即《實驗性美術——20世紀前半葉》：“談論‘現代藝術’,人們通常想到的是,現代藝術已經跟過去的傳統徹底決裂,它試圖做的是以前的藝術家未曾夢想過的事。……正是在那時,藝術家已經自覺地意識到風格,已經開始實驗和開展一些新運動,通常總要提出一個新的‘主義’作為戰斗口號。”①書的最后寫到“促成這種局面的第二個因素也跟科學和技術的發展有關……藝術家和批評家過去及現在都受到科學威力的極大震撼，由此不僅產生了信奉實驗的正常思想，也產生了不那么正常的思想。”②

貢布里希所說的“實驗性藝術”始終貫穿現代藝術發展的全過程，實驗藝術作品使觀者獲得不同于以往的視覺體驗與生活經驗，打破人們的審美傳統，引起人們的思考與反思。實驗藝術突破了學科與專業的界限，通過不同以往的觀念、語言、材料、形式等來表達創作理念，探索新的創作方法，在重視表層形式描述的同時，更強調對藝術作品內涵的詮釋，突出藝術觀念（觀念先行），并不斷維護、更新或是打破它，整個藝術創作過程就是一個不斷實驗的過程。

2、中國當代實驗藝術發展的經驗與教訓

中國當代實驗藝術的產生與發展不過20～30年的時間，但是它不是憑空而出、一蹴而就的，可以追溯至百年來中國藝術發展的歷程，“縱觀五四運動100年來中國藝術的發展歷程，歐美現代主義的影響與歐洲古典寫實主義的影響，幾乎同時到達中國。幾代人懷著改造傳統、創造新的中國藝術的決心，積極擁抱了這些新的藝術資源。而現代主義藝術中的社會關懷、社會介入意識，也和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思想共同影響了中國藝術家的精神取向。”③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實驗藝術進入快速發展時期。1985年前后，一批青年藝術家積極投身到當代藝術創作中，他們學習、吸收西方現代藝術，諸如抽象藝術、超現實藝術、觀念藝術等等，除了架上繪畫，部分藝術家開始實驗行為藝術、裝置藝術、影像藝術等新的藝術形式。伴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增長，實驗藝術策展與展覽、藝術市場與藝術媒體都得到快速發展，中國實驗藝術家的藝術作品售價屢創新高，引發藝術市場的狂熱追捧，吸引大量社會資本涌入，導致實驗藝術市場與作品創作畸形發展，乃至大量抄襲西方現代藝術，低劣的“實驗藝術作品”被復制出來并充斥市場。例如：2019年某知名美院的著名教授抄襲西方藝術家作品長達30年的事件被曝光，令人大跌眼鏡、唏噓不已。“大潮退去，才知道誰在裸泳”，巴菲特警告股市投機者的話，同樣適用于當代實驗藝術的發展，那些剽竊、抄襲、低劣的所謂“藝術作品”終究會被歷史所淘汰。

因此，只有立足本土文化和民族傳統，觀念超前并形式新穎，內涵豐富且有一定深度和廣度，有社會擔當與人文關懷的實驗藝術作品，才能經得住時間與歷史的考驗，并被世人所接受。

二、實驗藝術的創作方法與基本理念

1、實驗藝術的創作方法

傳統藝術的創作方法很多，比如古典的、浪漫的、自然的、現實的、超現實的、立體的、表現的等等。與傳統藝術對比，實驗藝術的創作方法迥異，甚至是顛覆性的。實驗藝術的先驅，西方現代藝術家的代表——法國藝術家馬塞爾·杜尚（Marcel Duchamp）的現成品藝術，直接使用人類社會生產的生活用品和工業產品進行藝術創作，不僅是對傳統僵化美學的挑戰，而且反對傳統藝術狹隘的創作方法。他在反思“藝術是什么”的同時，開拓了現代藝術家的創作視野、拓展了實驗藝術的創作題材與范圍。

隨著現代科學技術、社會文化的發展與變化，實驗藝術家不斷對自我、對歷史、對社會進行深入思考與反思，實驗藝術的創作方法也隨之產生變化。

首先，實驗藝術幾乎囊括了所有媒介，除傳統藝術介質之外，還有影像、裝置、行為、新媒體與新科技等。實驗藝術在西方被定義為“自由藝術”，我們則把它定義為“綜合藝術”或“實驗藝術”，這是因為，從傳統藝術媒介的形式上去區分實驗藝術已再無可能，實驗藝術的創作方法也不再以創造出新的藝術作品或新的藝術形式作為標準，而是以藝術家能充分表達自己的觀點、不斷實驗和突破自我的表達形式與媒介為中心目標，并且實驗藝術的作品能給觀者心靈以啟迪，從而激發感悟與覺醒。

其次，實驗藝術的特征是“變化”和“不確定性”，這就決定了其創作行為是一種不斷變化的過程，創作方法必須要應對這些“變化”與“不確定”，因此，反思與解構就成為實驗藝術重要的創作方法。

（1）反思：藝術不應只是重復和模仿，而是創新與創造。實驗藝術家在創作中不斷地反思與反詰諸如“藝術是什么”“藝術的本質是什么”等問題，不斷對傳統藝術提出質疑，進而反對傳統的“確定”架構，反思傳統的美學觀念，反對傳統藝術創作的模仿與重復。實驗藝術家在反對傳統的同時，也不斷反思自己，對自己提出反問，諸如“作品觀念的核心是什么”“如何不斷地實驗藝術”“如何激發觀者的心靈感受”等。可以說實驗藝術的反思不僅對外，而且對內，是對藝術“確定”的不斷質疑，是對藝術“變化”的肯定。

（2）解構：當代實驗藝術的創作方法主要是解構，它源于上世紀80年代興起的解構主義。解構主義因反對傳統的結構主義而誕生，它反對結構主義將所有思想與行為都統一在一個中心結構中，它提出組成事物的每個元素符號都具有其自身意義，不是通過統一組合才有意義。實驗藝術的解構主義創作方法就是反對傳統藝術的結構主義，將每一個元素符號解構出來，根據其自身意義，再將它們無限地重新組合，使之具有更豐富、更多樣的可能性。實驗藝術家將主題的內容分解成許多元素符號，將它們打散，選取自己需要的元素符號，抑或是添加或減少，并將它們重新組合起來成為一個嶄新的藝術作品。由于每位藝術家的觀念不同、視域相異，即使是相同主題，分解提出的元素符號也會具有其個性色彩，再刪減或增加一些鮮明的元素符號，這樣的藝術作品會極具藝術家的個性，擺脫了傳統藝術主題相同、作品就會千篇一律的普遍現象。例如藝術家徐冰創作的實驗藝術作品《天書》，作品中藝術家使用解構的創作方法，將漢字拆分、重新組合創造出了數千個無人能懂（包括藝術家本人）的“偽漢字”，就是為了喚起人們對漢字形式之美的關注，進而探究中國書法藝術的核心本質——先要以形式美為主，而不是其他。

2、實驗藝術的基本理念

實驗藝術作品看似天馬行空、無拘無束，然而卻“步驟不凡”，有一定的基本藝術理念作為支撐。

（1）觀念優先。在現代藝術中經常會用到觀念語言——重視闡釋藝術作品內涵，表達深層意蘊，外在形式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藝術家在創作實驗藝術作品時，先以觀念為引導進行藝術實驗創作，并在創作過程中不斷強化觀念，一切行為都是為了突出藝術自身的目標與基本理念。

（2）不斷反思。“所謂實驗藝術的目的是追問一個問題,藝術是什么？不停地問下去,然后就試試,到底是什么。……它主要是對藝術的本體提出質疑,是要對藝術的形態不停地變更,是不斷地實驗的過程。”④實驗藝術以自我反思和推動觀者反思作為自己的基本理念與追求，不僅包括對外在的反思，如對傳統藝術等的反思，而且也包括對內在的反思，即藝術家對自我的反省和思考。

（3）實驗解構。反思就要質疑，質疑就要打破，打破就是解構，解構元素符號的本體意義，之后就進入重新組合與再創造的階段。從某種程度上看，解構既是實驗藝術的創作方法，又是核心理念，因為解構本身可以幫我們發現平時所忽略的東西，為藝術創造提供新視角、新價值、新理念與新方法等。反對傳統、打破固有模式的基本結構即實驗藝術的核心理念——解構與再造。

（4）人文理念。與傳統藝術相比，實驗藝術更關注人個體的精神世界，每一件實驗藝術作品都像是與人心靈的深層碰撞，引發人們對日常生活的不經意、不可預測和稍縱即逝進行深切地感悟與體味。比如德國著名實驗藝術家約瑟夫·博伊斯，他的一系列著名作品不再局限于藝術本體——內容與形式的創作，而是更多地關注人，即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環境之間的關系（圖1、圖2）。

圖1：約瑟夫·博伊斯，《7000顆橡樹》

圖2：約瑟夫·博伊斯，《如何向兔子解釋圖片》

三、實驗藝術在當今藝術教育中的價值與意義

我國的實驗藝術教育開始于上個世紀末，20多年來，國內主要的藝術院校相繼成立了與實驗藝術相關的專業院系，并在實驗藝術創作和教育方面，取得了長足進展和不菲的成績，對傳統藝術教育產生了深刻影響。

1、彌補傳統藝術教育的不足

無論傳統藝術還是實驗藝術都需要表達，再好的創意、再新的觀念都需要通過具體的藝術形式呈現出來，這就是藝術表達。藝術表達的方法可以學習，但需要積淀，更需要創新與發展。

（1）實驗藝術方法和傳統藝術表達訓練方法相結合，可以最大限度地增強藝術教育的活力，激發藝術創造的內在動能。我國美術院校的傳統藝術表達訓練方法是十分有效的，高水平的寫實造型能力和色彩造型能力訓練、藝術材料認知與使用訓練、藝術三大構成訓練等等，無疑對我國藝術教育發揮著巨大作用。但是，實驗藝術方法自身的實驗性、反思性、解構性、創新性等特點，又可以補充傳統藝術表達訓練方法的不足，為藝術創作提供新的理念與動能。可以肯定，實驗藝術教育改變了美術院校過去單一的藝術教學方式，為中國當今藝術教育的發展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2）實驗藝術中多元化藝術表達方式的培養和訓練，可以大大增強學生的自主意識。比如：在造型類課程的教學實踐中，首先讓學生們盡量多地搜集藝術家的資料，并分析總結每個藝術家不同的藝術表達方式，然后根據分析材料，進行多達幾十種的藝術表達方式的訓練，培養學生多元化的藝術表達方法，最后再根據個人的思考與情感，選擇符合個人意愿的、個性化的藝術表達方式進行創作練習。

2、促進創新與開拓意識的養成

實驗藝術是以觀念為先導的，是用觀念指導藝術創作的過程，一定程度上藝術觀念的“新與奇”“深與廣”決定了藝術作品的優劣，因此實驗藝術非常重視創新與開拓，所以在實驗藝術教育中，我們必須重視培養學生的創新意識和開拓精神。

（1）創新與開拓意識的培養，要求學生具有理性化的思維方式和學術研究的能力。實驗藝術作為觀念優先、形式表達緊隨其后的藝術創造行為，要求藝術家必須具有理性化的思維方式。因此在教學活動中，應注重學生理性化思維的培養和學術研究能力的提升，先讓學生梳理現代藝術史、實驗藝術理論，分析代表性藝術家及其代表性作品、研究其創作過程，并探究其藝術創造的原動力，從而為藝術創作奠定必要的學養和理論基礎。

（2）創新與開拓意識的培養，需突破傳統學科與專業的限制。當代實驗藝術越來越呈現出豐富多彩的樣態，互動、新媒體、新科技與實驗藝術越來越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在教學中，尤其是基礎教學中，只有切實做到實驗藝術的“寬口徑”，突破傳統學科與專業限制的桎梏，加快與各個學科和專業的融合，尤其是新媒體和新科技的交融，才能緊跟時代步伐，創作出優秀的實驗藝術作品。

（3）創新與開拓意識的培養，應該具有文化內涵與民族特色。實驗藝術更加注重藝術作品的內涵和意蘊，我國的實驗藝術作品應具有本民族的特點，應當從優秀的傳統文化中吸取營養。因此在教學中，培養學生創新與開拓意識的同時，應不斷提高他們的文化素養，讓他們切身感受中國傳統文化與民族文化的魅力與深邃，從而使他們的實驗藝術創作更具文化底蘊和民族性。

3、師生都是受益者

在我國當代實驗藝術教育與教學實踐中，師生都是受益者。教師可以將自己藝術創作的經驗和實驗過程作為案例，在教學中分享給學生，讓他們從中獲得經驗、教訓與啟發；同時，學生藝術創作的實驗過程和內容，也可以讓教師隨時掌握教學的第一手資料，并不斷調整教學計劃與方向，提高藝術教育的水平。

四、創作案例分析（以天津美院師生實驗藝術作品為例）

1、案例分析

（1）影像作品《節日/Die Feste》（圖3），作者將中國的春節與德國的圣誕節——這兩個東西方傳統節日解構成一個個視覺元素符號：教堂彩畫玻璃、圣誕星燈、煙花、耶穌誕生圣潔夜晚的模型、圣誕樹、圣誕市場、圣誕姜餅、圣誕燭光、圣誕老人燈、圣誕游樂場；紅燈籠、春聯、魚形燈、春節剪紙、煙花爆竹、旋轉花燈、中國結彩燈、福字影壁墻等等。然后將這些視覺元素無序地連接在一起，在影像前半段，當這些視覺元素符號還帶有色彩和聲音時，人們還能分辨出這些元素的歸屬（即是圣誕節或是春節）；但是在影像的后半段，當這些視覺元素符號逐漸失去色彩和聲音時，圖像變為黑白和無聲，人們不能再分辨出這些元素的歸屬，視覺辨識逐漸模糊并歸為統一。在圖像的前后變化中，人們逐漸理解了影像所要表達的觀念：東西方傳統節日在除去表層民族符號的差異后，其核心內涵即火與光（如人與人的和諧、家庭的溫暖、族群的庇護等）是同一的。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上，命運休戚相關，是一個命運共同體，彼此聯結、不可分割，只有互利合作，才能創造人類的美好未來。

圖3：影像作品《節日/ Die Feste 》，作者武軍，天津美術學院教師

（2）影像作品《視頻碎片》（圖4），作者將先前完成的幾件影像作品打散、解構成一個個鏡頭元素，然后再將這些鏡頭元素（包括字幕鏡頭）無序地組合在一起，形成一部新的影像。它所呈現的碎片化形式，讓每一位觀者根據自身經驗，都會有不同的視覺體驗，進而產生差異化的觀看心理感受，如：快樂、喜悅、悵然、憂傷、平和等等，最后引發共鳴、觸動或不置可否，從而加深人們對碎片化生活的思考與自我反省。

圖4：影像作品《視頻碎片》，作者武軍，天津美術學院教師

（3）實驗影像《一分鐘/Ein Minueter》（圖5），作者與友人，在同一時間、不同空間（德國與中國兩地相隔近萬里）分別攝取了流動云彩的視覺元素，在一分鐘時長快鏡頭播放云圖影像的同時，作者根據當時的心情訴說了一段關于友情的感悟，使觀眾在觀看影像時，通過圖像與旁白，了解作者所要表達的觀念，引發觀者對友情與距離、生命與自然、真實與虛幻等的自由想象與感觸。

圖5：實驗影像《一分鐘/ Ein Minueter》，作者武軍，天津美術學院教師

（4）裝置系列作品《風景》（圖6），作者所使用的材料大部分是日常生活中的物品，如碎玻璃杯、鏡面、不銹鋼彎頭管、水晶墻面貼片等。它們相當廣泛地出現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多到不被關注的同時又被人們大量、瘋狂地消費。這些物品具有相似的特征，即：外表看起來閃閃發光比較昂貴，而實際上卻都是極其廉價的產品。這些物品被重新組合、拼接，將本來毫無關聯、難以相逢、但又各具自身意義的物品，充滿矛盾地、荒誕地組合在一起。本來處在無序狀態的不同材料，通過帶有象征意義的組合方式，促成一種新的秩序。霓虹燈、鏡像與日常消費品等材料在作品中的同時使用，正好構成了當下人們生活環境的明顯特征。同時，這些材料被放置在一個充滿鏡像的燈光箱體或是荒誕造型的雕塑之中，最終呈現在觀者眼前的是這些材料之間所發生的奇特的關系，以及眼花繚亂的視覺景觀。這件被命名為《風景》的作品，外表看似華麗、耀眼、充滿甜蜜的誘惑，但其內在卻是廉價與空洞的。燈光與鏡像空間將組合后物體本身的特性放大、加強。它反射出的僅僅是一個碎片化了的、虛幻的夢一般的假象，甚至只是一個幻覺，讓人在現實與夢幻中，反思生活背后的真實。

圖6：裝置作品《風景》（燈箱系列），No.6,150cm×200cm×28cm，鐵、玻璃、木、led、霓虹燈、不銹鋼等。作者袁松，天津美術學院教師

（5）影像作品《走出長夜》（圖7），是2020年初武漢新冠疫情爆發后學生們集體創作的作品。因為疫情防控，人們被限制出行，六位同學在各自的家中通過互聯網交流進行創作。“走出長夜”出自狄蘭·托馬斯的一句詩:“不要溫順地走進那個長夜。”那么，既然長夜已至，又應該怎樣走出來呢？短片并沒有答案，而是用生活場景中的微鏡頭短片來闡述“走出長夜”的過程，并有一條清晰的時間線。如：短片中的冰塊是怎么融化、升溫成一杯水的；一張揉皺的紙，滴上墨水的紙是無法復原的過去式，這已經是一種記錄或者累積的褶皺和墨跡；還有書本的翻頁、路燈的明滅、小區和街道的變化等等。創作小組用六條影像符號構成象征蒙太奇的敘事手法，來表現因為疫情而封城的短暫一夜和疫情散去、城市解封的漫長過程。同時，將學生們對國家、民族、人類未來命運的深深關切，用一種獨特的藝術視角表達出來。

圖7：影像作品《走出長夜》，作者畢忠龍、孫奇銳、苑金鵬、程功、李明洪、陳厚宇，天津美術學院學生，指導教師武軍

2、經驗與教訓

從以上教師和學生作品中可以看到，實驗藝術已經逐漸深入到我國現代藝術教育體系之中。無論教師的藝術創作，還是學生的課程作品，都在嘗試運用實驗藝術的方法和理念，作品在觀念、內涵和形式表達等方面都具有一定的原創性和獨特性。當然我們也應當承認，實驗藝術教育才剛剛起步，教育教學還在探索前行，實驗藝術作品本身在質量、觀念、內涵以及形式表達等方面都還有待提高，這也是激勵藝術教育者不斷前行的動力。

五、結 語

中國當代實驗藝術在創作方法與基本理念上的探索，改變了傳統藝術單一的創作方式和理論，在保留過去藝術創作注重形式表達的同時，進一步開拓了以觀念優先、重視意蘊和立足本民族特色為核心內涵的藝術實驗、創新之路，為中國當代藝術創作與藝術教育，注入了新鮮的血液與動力。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實驗藝術在方法和理念上的不斷探索，必將結出豐碩的藝術果實。

注釋:

① （英） E.H.貢布里希，范景中譯、楊成凱校：《藝術的故事》，南寧：廣西美術出版社，2008年2月（2019.12重印），第557頁。

② 同注①，第613頁。

③ 邱志杰：《百年荏苒:實驗藝術在中國》，《美術研究》，2019年第5期，第22-32、41-43頁。

④ 朱青生：《實驗的藝術與實踐的藝術》，《美苑》，2000年第4期，第11-1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