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亞
從男性的角度去觀察女詩人的寫作,有幾個問題是我比較感興趣的,比如,她們如何處理情感?如何面對自己的生活?如何將想象力降落到詞語之中?甚至,如何以女性的視角去看待世界,并思考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意義?
女詩人情感處理的細膩,一直以來都是她們的一種優勢。但情感的抒發或者出發點,其實仍來自詩人自己的生活(哪怕是他者的、想象的生活),詩人一旦將情感和個人具體的生活融合在一起,其轉化出來的能量,將足以打動任何一個閱讀者。
黃芳的詩就具有這樣的特征與力量,多年寫作的修煉和生活的磨礪,使得她的寫作已從最初的抒情調性邁向更為自然、豐厚和飽滿的人生形態,《第五人民醫院》《窄門》《霜降》這幾首詩,都能看出詩人對生活所具有的敏銳感受力、言說能力與轉化能力,這些特點,在許雪萍、余潔玉等人的詩歌中也有所反映。相比于黃芳詩歌中的沉重,羽微微的詩歌則傾向短小、飄逸與輕盈,如何在輕盈中賦予詩歌深度和力量,是她以后寫作中需要思考的。陸輝艷的詩,保持其一貫的對世界和事物的注視,努力去拓寬自己寫作的邊界,看得出她想在詩歌中達到一種哲思上的高度,《對話——仿斯特蘭德》是一首結構、節奏與內容都高度統一的詩歌,值得肯定。安喬子這兩年進步很大,她的寫作也是從自己的生活和日常經驗出發,抵達情感和人性的高度。
想象力的處理在一些女詩人的作品里也有所體現,藍敏妮擅長從想象出發,在詞語的高空鋼絲上去書寫個人的生活感受,《來不及成形的小人叫魚》《吃太陽》切入角度新鮮,展示了女性的細膩和對自身生命的敏感,《他們+時間=相依為命》則具有一種獨特的形式感和智力結構,對于女詩人來說,這種素質難能可貴。胡游的詩雖然短小,但其詩歌思維和常人不同,這種反常態的詩歌思維也使得她的詩具有較多的陌生感,或者突兀感,她需要做的,是詩歌整體和語言上的更多磨礪。
鉑斯的詩擅長從女性的視角去打量世界,她的幾首詩,既帶有個人生活的經歷,也有他者角度的觀察與想象,在寫作的題材和形式構建上,鉑斯常常能做出讓人意外的新穎變化。黃芳的《國際婦女節》、呂小春秋的《我從未想過親手剝開一只柚子》也都是帶有女性視角的詩歌,反映了女詩人對身份的一種思考。
有幾個年輕女詩人的作品顯示了其自身的潛質。隆鶯舞的詩呈現了一種復雜的人生底色,勞明萍則具有靈動的詩歌感覺,詩一擅長使用口語去表達日常的女性直覺,她們的詩歌,都呈現出了尋求本真的特點。
總體上,這一集“廣西女詩人作品小輯”,有一些不錯的亮眼的詩歌,也展示了目前廣西女詩人寫作所達到的高度、廣度和深度,雖然缺失了一些女詩人的作品,比如啞啞、飛飛、韋曉楠等人,但仍然大致反映出廣西女詩人寫作的一些風向。期待她們日后,在對語言、形式、結構關注的前提下,在情感、生活、想象力與女性角度方面有更多的開拓和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