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頻
閱讀這集“廣西女詩人作品小輯”,我看到廣西女詩人,當她們脫下女性外衣后,呈示出一種中性寫作姿態,整體上實現了寫作翻轉,體現出嚴肅的靈魂拷問,融入深廣時代的努力。
黃芳的作品,有當代女性的普遍暗傷和性別失語的痛感,她對當下女性身份的質問執拗而悲愴,這在《國際婦女節》里得到了加強。余潔玉的《我的身體,是唯一的地址》也體現了自我確認的指向。陸輝艷把對女性的思考上升到與靈肉相通的哲學層面,《條紋》有一種掙脫感,在社會性的命名和界定里,她警惕,她要心靈領跑身體,在奔跑中打碎、重塑個人價值。鉑斯則反向而行,她不抵抗,把女性命運下降到形而下的最低處,還原到絕癥與死亡威脅的真實生命痛感,在《感嘆號的另一種用法》里,輸液中滴落的藥水和感嘆號的關聯性,讓苦痛的靈肉有了另一種仰望高度。這里,必須承認藍敏妮有辨識度,詩歌的品質和技術具備樣本參考意義,作品浮出現實生存背陰處的隱痛,并且跨越時空,《他們+時間=相依為命》《豢養孤獨》等作品顯示其特質。羽微微和詩一,善于在日常細節中發現并把這種發現放大,用敏銳的第三只眼逼出生命的真相。琬琦、唐女、安喬子、小原、勞明萍、普緣閣的作品,從題材上來看還是對故鄉、親情及生活情懷的書寫,但在注重深度和時代的鮮活感的同時顯示了寫作方向的調整。安喬子的荔枝莊系列化寫作體現出其可貴的人文專注和心靈厚實感。許雪萍、羅曉玲、詩雨、胡游、許桂林,在地域寫作里只身前往,有別傳統,深入到生活和人性的幽秘處。呂小春秋、明素盤,有如在光陰里耐心摘下一片片葉子,作品中日常的自然真理,在文字一轉身里,看到的是人性溫暖和生命真諦。隆鶯舞也是獨特的,她像人生的偷窺者,在變形、荒誕的戲劇效果里,讓無意義的事物變得有意義,或者相反。雅北的詩,在愛情的永恒題材里透露出清新和個性,把愛與美、愉悅與憂傷、世俗與神性、今世與來生融于一體,愛情的美好和命運的不確定性,恍若麋鹿眼中明亮與陰影重疊的水波。
是的,她們都是好的。多年來,我一直認為廣西女詩人在寫作中,如果淡化性別意識,詩歌的路子會更為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