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晶晶
波光粼粼的海水,枝葉繁茂的紅樹林;晴天明朗,雨天滋潤;“移步換景”,隨便走到哪里——這可不是哈利·波特的奇幻日常,這是真實存在的“漂浮森林”。
退役后,去流浪
這片森林之所以會漂,是因為它們扎根在我身上。
我是誰?我是一艘船,誕生于1911年的蘇格蘭造船廠,在澳大利亞“服役”整整60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后,我被任命為美軍駐太平洋的“運輸補給船”。1950年,我又成為日夜忙碌的“運煤船”——坦白說,那是個臟兮兮的活計,但我做得辛苦又踏實。
對一艘老船來說,“退役”意味著生命的終結。1972年,我被送往荷姆布什灣的棄船廠。除了“乒乒砰砰”的聲響和彌漫升騰的廢氣,那真是一個死氣沉沉的地方!依照慣例,工人們即將拆解我身上尚存價值的機件,并將我的軀殼融化和重造……
風雨中,與樹共生
氣氛難免悲傷!尤其在等待冷冰冰的鉗子、扳手以及熾熱的熔爐時,我的心忍不住顫抖。夾雜在海風里的嘆息傳來消息:廢棄金屬價格暴跌,棄船廠須停業,工人得下崗,老板無力回天……再沒有誰愿意接手這個爛攤子了!
就這樣,我被擱置在海面上——仿佛劫后重生,有些興奮,有些茫然。
時間過得好快!眨眼過了將近50年,如果不是這些紅樹林,我的心情大概會同生銹的身體一樣日漸頹廢。
來不及分辨第一株紅樹苗在何時降臨;等我察覺時,它已經呼朋喚友地長成好大一片。待人們改口喚我“港口海景標識”時,我發現身邊已經有至少7艘長滿樹的舊船體。是的,在沒有人為干擾的狀態下,我們這幫難兄難弟居然蛻變成當地人津津樂道的“水上森林”。
悉尼籌備奧運會前夕,人們著手改造這里的水道與周邊環境。我一度擔心自己被當成廢物拋棄,后來我發現擔心是多余的:因為從那時起,當地出臺了給力的生態政策。
如今,不遠處的綠紋樹蛙悉悉索索,腳下的海水清清凌凌,身上的紅樹林蔥蔥郁郁……很多人慕名而來,更有好多攝影師拿我的寫真前去“收割”各大展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