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巧設『孕』字謎

●那秋生

明嘉靖年間，徐渭、沈鏈、蕭勉、陳鶴、楊珂、朱公節等十人號稱“越中十子”，徐渭是年紀最小的，但才華出眾。這個文人團體經常聚會，飲酒賦詩。有一次，徐渭即興給大家出了一個謎語：“先寫了一撇，后寫了一畫（打一字）”。原來，“了一撇”為“乃”，“了一畫”為“子”，合起來的謎底就是一個“孕”字。但是，居然沒有一個人能猜出來。因為此謎頗有來歷，有關徐渭的三段經歷，十分耐人尋味。

一是書屋“孕江山”的對聯。在青藤書屋，徐渭寫有兩副十分顯眼的對聯。一曰：“幾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南腔北調人。” 體現了徐渭的叛逆個性。二曰：“未必玄關別名教，須知書戶孕江山。”此聯的意思是：庭院的外門未必能隔絕名聲與教化，要知道青藤書屋能包容天下江山。可見，青藤書屋的主人有著博大的胸懷。

二是自己“曬肚子”的趣事。徐渭從小就飽讀詩文，滿腹經綸，說自己的肚子里“孕”的都是書呢。民間傳說：宋代有一年六月初六，上天賜給宋真宗趙恒一部天書，趙恒視為珍寶，收藏起來。為了防止“天書”霉蛀，每年六月初六這一天，他都要把天書拿出來曝曬。后來讀書人也在六月初六這天，將所藏的書籍、字畫攤在太陽下曬，故稱六月初六為“曬書節”。徐渭總是別出心裁，人家是“曬書本”，他卻是“曬肚子”，一個勁兒光著身體躺在太陽底下。于是，人人都知道徐渭這個書生富有深厚的學問。

三是作畫“打腹稿”的經歷。徐渭說自己作畫必須先“孕畫”，這如同孕婦孕育的道理。其實他也是在仿效前人的做法。一為唐人段成式《酉陽雜俎》：“王勃每為碑頌，先磨墨數升，引被覆面而臥，忽起一筆書之，初不竄點，時人謂之腹藁。” 二為蘇軾《文與可畫筼筜谷偃竹記》：“故畫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誠然，怪才的藝術創造也離不開周密的構想。

徐渭自評：“吾書第一，詩二，文三，畫四。”后人評論徐渭：“病奇于人，人奇于詩，詩奇于字，字奇于文，文奇于畫。”他的一切從何而來呢？一賴博大的胸懷，二靠深厚的學問，三憑周密的構想——也許這就是“孕”字的內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