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海兵 何錕宇 周志清 田劍波
新一村遺址位于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區十二橋路以南,其東臨西郊河,南接文化公園,西距十二橋遺址第Ⅰ發掘區約100 米。 2010—2011 年,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為配合成都市內環線(通惠門至青羊上街) 道路工程建設對其進行搶救性考古發掘,總計揭露面積1625 平方米, 主體文化堆積從新石器時代晚期延續至唐宋時期,主要集中于周、秦漢和唐宋三個階段。 先秦時期文化堆積分屬于寶墩文化、十二橋文化和新一村文化,以新一村文化為主,寶墩文化和十二橋文化堆積相對較少[1]。此外,在發掘區域若干地層內發現散亂人類骨骼多塊,且保存相對較好。經研究,其主要分布的新一村地點(CSX)TN03W04 ~N04W03 ⑨、TN03W06 ~N04W05 ⑨、TN05E01 ~N06E01 ⑨、TN05W04 ~N06W03 ⑨、TN07W02~N08W01⑨、TN07W04~N08W03⑨等,常出土有石錛和陶尖底盞等,根據共存陶器組合和形態、植物碳-14 測年,綜合判定這些堆積應大致在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形成,屬十二橋文化晚期至新一村文化遺存。筆者在四川大學考古學實驗教學中心生物考古實驗室對其進行了詳細的觀察與鑒定,報告如下。
依據吳汝康等《人體測量方法》[2]、邵象清《人體測量手冊》[3]、Ubelaker[4](烏伯拉克)以及White(蘭利)等[5]提出的相關參照標準,性別鑒定主要依據骨盆及顱骨的性別特征;年齡鑒定主要依據恥骨聯合面形態變化、骨化點的出現與骨骺愈合程度、顱骨骨縫的愈合程度及牙齒的萌出與磨耗程度等情況來綜合判定。
可供觀察的人類骨骼分屬于8 個單位,均為地層出土。 由于現存骨骼較少,難以建立既存骨骼之間是否為同一個體的關聯。 根據最小個體數計數原則,可知TN03W04~N04W03⑨、TN03W06~N04W05⑨、TN05E01 ~N06E01 ⑨、TN05W04 ~N06W03 ⑨、TN07W02 ~N08W01 ⑨、TN07W04 ~N08W03 ⑨、TN07E01~N08E02⑨以及TN07W06~N08W05⑧中均至少應包含1 例個體。 經鑒定的骨骼均不同程度殘損,大部分缺失可資判定性別的標志點,難以明確其性別。但從骨骼發育狀況以及骨骺愈合情況來看,這些可見個體死亡時均已成年。 參見表1。
經觀察,存在于新一村人群中的骨骼發育異常主要表現為顱骨的骨質壓痕、顱骨的多孔性骨肥厚發育和牙齒周圍的牙周炎三種。
骨質壓痕:2010CSXTN07W06~N08W05⑧保留有殘損的右側頂骨,且后部保存較好,可見其矢狀縫與冠狀縫相交的前囟區頂骨上存在骨質壓痕,但已完全愈合。
多孔性骨肥厚:2010CSXTN07W06~N08W05⑧殘損的右側頂骨頂結節前部可見多孔性骨骼發育表現;2010CSXTN07W02~N08W01⑨的額骨前囟點周圍以及兩側頂骨矢狀縫周圍可見炎癥滋生的多孔性骨質增生表現,這些骨骼表現可能與這些個體生前營養缺乏導致骨骼發育障礙有一定關系。
牙周炎:2010CSXTN07W02~N08W01⑨的上頜左側側門齒生前脫落,并在唇側形成瘺管,可見明顯的瘺管融合骨質的現象; 第二前臼齒齒槽膿腫,且齒槽已經在閉合;第三臼齒齒槽膿腫。 上頜右側中門齒齒槽膿腫,唇側齒槽已經暴露,在舌側也形成瘺管;側門齒生前缺失,齒槽已經閉合。

表1 新一村遺址出土人類遺骸性別、年齡鑒定統計表
新一村人骨僅2010CSXTN07W02~N08W01⑨可供觀察和測量, 考察其顱骨形態及與其他人群顱骨形態表型之間的關系。 經觀察可知,其表現為卵圓形顱。 眉弓發育中等,前額傾斜,無額中縫,橢圓形眶,鼻根區略有凹陷,鼻前棘稍發育,梨形梨狀孔,梨狀孔下緣為混合型,顴骨上頜骨下緣轉角和緩,犬齒窩不發育,U 形齒弓,丘狀腭圓枕,顱頂縫發育簡單,乳突中等發育,枕外隆突中等發育,左側翼區呈額顳型連接、右側為翼上骨型連接,下頜缺失。 經測量可知,其顱型表現為偏長的中顱型,偏正的高顱型和狹顱型,面部中頜型,中上面型,左側中眶型、右眶偏低,偏狹的闊鼻型,闊額型,闊型枕骨大孔,闊腭型,短頜型,中等面寬以及中等扁平的上面部形態。
綜合來看, 該顱骨反映出發育簡單的顱頂縫、欠發達的犬齒窩和鼻根洼、 寬闊而扁平的面形,朝向前方的顴骨形態等特征應與亞洲蒙古人群最為相似。 經過對比可知,該顱骨基本顱面形態與亞洲蒙古人群中的東北亞類群和東亞類群最為相似,相比而言,顱型更接近東北亞類群,面形更接近東亞類群。 與近現代華北組、撫順組、華南組、愛斯基摩組和藏族B 組顯示出更為接近的顱面部形態。與成都及周邊地區的營盤山文化、 寶墩文化中存在的“古西北類型”人群體質因素表現出相當的一致性,且與商業街船棺墓埋葬人群差異度較小,而與后世漢代遷徙而至的老官山組人群表現出明顯差異。總之,其與先秦時期鄰近北部地區的人群表現出更為一致的體質特征[6]。
經過觀察分析,還有如下收獲:
第一, 所鑒定骨骼均為散落在地層中的人類遺骸,難以進行個體歸類。該地層中除人骨及人工遺物外,還夾雜有大量碎石塊、細沙,其堆積形成與十二橋文化時期洪水及其河流相沉積可能有較大相關性[7]。
第二,綜合來看,盡管骨骼零散,難以按照個體歸類,但其骨質本身保存較好,尤其是相較成都平原先秦時期墓葬中一般情況下保存的人骨,其風化程度較輕、骨質堅硬,其被泥沙裹挾的埋藏環境可能是相較墓葬更適宜骨骼保存的一類文化堆積。
第三,如若地層堆積為河流相沉積,其骨骼保存較好顯示其堆積形成年代與人骨代表的個體死亡埋葬年代應不遠, 即人骨形成年代應早于堆積形成年代,且相距不遠。
附記:本文系國家哲學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高山古城寶墩文化人類骨骼考古研究”(課題編號:19BKG038)階段性成果。 研究過程中得到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顏勁松、江章華、陳云洪、陳劍、邱艷、易立等先生大力幫助,在此表示衷心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