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走，拿出一份淡定來養心

●王 靜

去公園散步，看見兩位老人在下圍棋，他們下棋的速度非常緩慢，令圍觀的人感到不耐煩。

第一位老人說：“我們一步棋考慮十幾分鐘已經是快的了，你們知不知道林海峰下一步棋要一個多小時？”旁邊的人笑言：“拿自己比林海峰？”

第二位老人說：“你們不知道，圍棋要慢慢下才好，下得快則殺氣騰騰，不像是在跟朋友下棋。何況，當第一顆棋子落下，一盤棋就開始走向死路。一步一步塞滿，等到棋盤滿了，棋就死了，要撤棋盤了。慢慢下才好，慢慢下，死得慢呀！”

聽了老人的話，我心里一驚，感受到一種蒼涼的智慧！

是啊，圍棋要慢慢地下，生活要細細地品。急著把棋盤下滿，這盤棋也該結束了；急著走人生路，人生也該謝幕了……

鐵凝曾經寫過一個關于跑步的故事。

一個青年和一個老人清晨在公園跑步。青年矯健活潑，老人瘦弱遲緩。本來跑在老人后面的青年，很快就沖到了老人的前邊。他優越感十足地回頭嘆道：“你們這些老人啊，到底是跑不快了啊。”

老人并不生氣，邊跑邊對超過他的青年說：“年輕人，你的前邊是什么呀？”青年說：“是路啊。”老人又問：“路的前面呢？”青年說：“還有座橋。”老人說：“橋的前邊呢？”青年說：“是一片樹林。”老人問：“樹林的前邊呢？”青年說：“也許是山吧。”老人問：“山的前邊呢？”青年說：“我看不見，恐怕就是生命的盡頭了吧。”老人說：“那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呢？”

今天，我們生活在一個快時代，生命有時候顯得格外倉促。

我們總是急赤白臉往前趕，似乎屁股后面有狼追，忙碌、緊張……城市在不斷地擴張，可人依然是那么多，車依然是那么堵。許許多多的打工者，背負著工作養家的責任，一天到晚縮在社會的某個角落里忙著掙錢、升遷，像一頭拴在柱子上的牛，為了生存兜兜轉轉。購物靠網上，交流靠微信，似乎人與人之間只需點對點，不要面對面……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挺流行的那首老歌唱得好：“馬兒啊，你慢些走。”

為什么要慢些走？因為：“我要把這迷人的景色看個夠。”如果馬兒跑得太快，跑得塵土飛揚，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土味，你還有心情去欣賞沿途的旖旎風光嗎？

我們不妨在萬馬奔騰中攬轡徐行，走得慢一些，撿起那些扔了好久的愛好，無須刻意，不要太費神，行其所欲行，止其所欲止，不抱目的，沒有野心，無關宏旨，有益身心。

慢點走，不是不走，而是走得更從容和優雅，走得更穩健和踏實。慢點走，看一看沿途的桃紅柳綠、鶯飛草長，看一看路旁的花開花落、云卷云舒，享受一份慢生活帶來的平衡平和。

既然擁有生命，就應善待時間；既然期盼未來的厚賞，就應知道如何活好當下。

舉頭望，去路縱橫不可預知；回頭看，來路曲折不能復制。那就低頭問問自己，在馬上有錢，馬上有對象，馬上成功，馬上有一切的“馬上欲望”中，心靈是否寧靜和幸福？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是渴望與人溝通、交流、友善的；是希望走出窄小的柵欄，走出深深的小巷，分享藍天、空氣和草地，同沐陽光和真情，同時也愿意付出的。

慢點吧！走得太快，靈魂會跟不上腳步。當你遇到煩惱，遇到憂愁時，當你逢喜事精神大振想一吐為快時，當你為某事舉棋不定猶豫不決時，有個能和你把盞相談的人該是多么愜意。一起喝點小茶小酒，沒有追逐名利的勞頓，沒有高低貴賤的糾結，沒有互設心防的緊張。隨意、輕松、瀟灑，在東一句西一句、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中，憂愁排解了，歡樂共享了。

（珠珠摘自《伴侶》2020年第11期/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