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政府的對華戰略要點

文/王翰靈

(作者單位系中國社會科學院)

2021 年9 月23 日，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在聯合國大會期間與東盟十國外長們會晤時說，美國政府將在今年秋天發布一份新的全面的印太戰略文件。該戰略“基于共同愿景，即建立一個自由、開放、相互聯系、有韌性和安全的地區”。該文件至今尚未發布。另外，美國將大約于2022年1月連續發布“總統國家安全戰略”(The US President's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國防部長的“國家軍事戰略”(The US Defense Secretary's National Military Strategy)、“國防部關于未來武裝力量結構與部署研究報告”（The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Study on Future Force Structure and Deployments）等戰略文件。綜觀有關情況和信息，包括一些具有影響力的美國專家的看法，可以洞見拜登政府的對華戰略要點。

一、

新的美國印太戰略與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戰略將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美國的利益和目的將是持久不變的，即遏制中國，維持其在印太地區的霸權和戰略優勢。近年來，美國兩黨及社會精英達成共識，即美國必須遏制中國的發展，維護美國的世界霸主地位。拜登政府認為中國是“美國面臨的最嚴峻挑戰之一”。這實質上與特朗普政府定位中國為“戰略競爭對手”一脈相承。

在此思想指導下，美國對華政策的大方向仍然是全方位遏制中國，而在某些領域，在符合美國利益的前提下可以跟中國合作，從中國得到好處。今年4 月8 日，美國國會兩黨聯手推出了針對中國的《2021 年戰略競爭法案》。該法案長達283 頁，主要內容為：提出對華外交戰略，重申美國對盟友的承諾以及全球領導地位；投資普世價值，插手中國內部事務；對抗中國“掠奪性的國際經濟行為”；強化軍事建設，應對中國軍事現代化和“軍事擴張”。

美外交關系委員會主席、民主黨參議員梅內德斯說，該法案反映了前所未有的兩黨共識和合作，它動員美國所有戰略、經濟和外交工具，實現印太戰略，使美國能夠真正面對中國對美國國家和經濟安全構成的挑戰。這要求拜登政府采取與中國的“戰略競爭”政策，以保護和促進美國“重要利益和價值觀”。美國對華政策的這一基調可能在將來很多年都難以改變。這印證了基辛格的論斷“中美關系再也回不到從前。”

二、

新的美國印太戰略可能會包括在拜登政府的國家安全戰略中，為申請2022 年的財政預算奠定基礎。2021 年3 月3 日，拜登政府發布了《臨時國家安全戰略指南》作為其第一份美國全面應對國際國內局勢的政策性指導文件。其明確將中國定位為“唯一有綜合實力挑戰美國所建立的國際體制”的競爭者，是美國國家安全戰略主要針對的對象，而俄羅斯被降為重要針對的對象。

美國安全戰略重點已轉向亞洲印太地區。為了對付中國，美國認為其需要重振國際領導地位；加強和支持其盟友，與志同道合的伙伴合作，匯集集體力量，以促進共同利益，共同遏制主要來自中國的威脅。從這些內容和拜登政府的有關言行來看，我們可以看到其對華政策的一些新的想法和擔憂：

（一）美國將努力團結和重振其同盟體系。美國現有的可用來對付中國的主要同盟體系包括：1.三邊：澳大利亞-英國-美國三邊安保聯盟（АUKUS）。根據《澳、新、美條約》，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于2021 年9 月15 日宣布建立三方安全聯盟。其中的一個重要內容是美、英將協助澳大利亞建造至少8 艘核潛艇。2.四方：美日澳印“四方安全對話”機制 (QUАD)。3.“五眼”：由美國、英國、加拿大、新西蘭和澳大利亞五個國家組成的情報共享及聯盟關系。近年來，五眼聯盟考慮擴容，想拉韓國、日本、德國、印度入伙，共享情報。

在此基礎上，美國極力拉攏東南亞國家，特別是跟我國在南海有領土主權和海洋劃界爭端的菲律賓、越南等國家，利用南海爭端等問題來牽制我國，為其印太戰略服務。拜登政府急于從阿富汗撤軍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想騰出手來集中力量對付中國。

（二）美國擔憂“反民主極權民粹主義”的崛起。這主要是指，美國擔心中國的社會主義制度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優越性和國際影響力超過其民主制度和價值觀；擔心中國的發展道路和模式會影響廣大的發展中國家，會被更多的國家所接受和效仿。中國人民日益高漲的愛國熱情和民族主義情緒也使美國感到憂慮。

（三）自特朗普政府晚期以來，美國公眾對中國的看法越來越強硬，這將繼續影響并推動美國的對華政策。如果奧巴馬時代的美國希望看到中國更多地是一個伙伴而不是一個對手，那么現在的美國民眾情緒傾向于將中國更多地視為一個對手而不是伙伴。目前美國民眾總體上對中國的態度不利于中美關系和美國對華政策。

然而，有一些因素可以緩和中美之間的緊張關系：

（一）拜登政府認為外交手段，而不是使用制裁威脅，是對付中國的“首選工具”。這主要是因為美國看到了特朗普政府對華制裁政策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二）與前任政府不同，拜登政府強調了兩大挑戰——新冠疫情和氣候變化。這些問題都需要集體措施并與中國合作。

五眼聯盟

2021年3月拜登簽發的《國家安全戰略臨時指南》

（三）美中貿易關系對美國的經濟繁榮至關重要。2021 年9 月24 日，美國商務部長吉娜·里蒙多（Gina Rimondo）明確表示，美國必須改善中美兩國之間的商貿關系。美國還需要中國的資金來幫助其恢復受疫情嚴重影響的經濟。

美國一些專家認為，美國決定釋放孟晚舟也是拜登政府出于緩和中美關系的需要。最近美國允許接種過新冠疫苗，包括我國疫苗的外國人入境。在這種情況下，中美雙方各界以后有望恢復互訪、交流。

美國專家指出，要了解美國的對華政策動向，觀察美國的常規做法比美國發布的官方文件本身更重要,而中美之間的政策與行動互動則最為重要。中國可以通過適當的政策措施塑造和影響中美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