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窗凝思

吳蔚然

冬天一來，天就黑得早了許多，連風也野蠻了起來。通了暖氣的房間有點悶，打開窗戶，屋外的寒風迎面沖撞而來，像個莽夫般粗魯，絲毫沒有春秋之風的儒雅做派，撞得我鼻子好生不爽。還沒來得及讓臉頰從這瞬間的冷暖交替里適應過來，便被窗外幾聲清脆的鳥鳴所吸引。循聲找去，可天色畢竟已是傍晚，也只能隱隱看到三兩只麻雀在對面樓頂的屋檐上嬉戲追趕。

在初冬還可以這么近距離地感受如此活潑的生靈，欣喜之情自然不用過多言語。可在欣喜之余，又茫然于是該感謝窗戶的緊閉為我帶來了溫暖舒適的空間呢，還是該苦惱于窗戶的隔離為我接觸自然的雙足拷上了沉重的鎖鏈。是不是人總在矛盾中需求，又在需求中矛盾？

房屋的窗戶開關隨性，它給了我們遮風避雨的屏障，同時給予了我們一個與外界阻隔的空間，讓我們得以在其中休憩。可這開關之間，卻也呈現著人在自身需求變化中對于窗戶態度的微妙變化。

雨天最能體現窗戶的重要性，更別提前些日子那場晚秋里讓人懷疑身處夏季的傾盆斜雨了。那天若沒有窗戶的庇護，常常喜歡坐在窗邊的我想必早已被飄進來的雨淋成了落湯雞。在這樣的天氣下沒人會心甘情愿地脫離這安逸的舒適圈，而窗戶正是提供安逸的屏障。

反觀秋冬季的晴天，窗戶的隔離與庇護功能便不那么重要了，顯得多余而礙事。畢竟讓陽光不經過玻璃的修飾照射在肌膚之上，這樣直接獲取幸福與滿足的愜意，是人人都喜愛的。

記得有次站在窗前向外望，只見對面樓的外墻上有著一條蜿蜒的痕跡，像極了蛇爬過土路留下的印痕。起初看著這條莫名其妙出現的印痕還有點疑惑，在小區里為什么會出現蛇，又或者說蛇為何能攀上四樓的墻面？直到為了通風打開那扇窗戶時才發現，這哪是什么蛇的留痕啊？分明是不知哪一場！雨水帶著墻面的塵土一起滑落，天晴以后水分蒸發留下的塵土罷了。

或是青春期的迷茫，或是成長的必經階段，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總習慣性地喜歡將自己的錯誤歸咎于旁人，不斷地用心靈之窗將自我封閉，沉浸在“窗內”的舒適圈里不能自拔，似乎已經忘記了如何反省自己，目光也變得短淺不少。至于“窗外”一切的風景，無論美丑全都拒之門外，這樣做或許可以躲避一次兩次來自外界的侵擾，但同時失去更多的是來之不易的愛與懷抱。

窗外那幾聲鳥鳴喚醒了我。房屋的窗戶也好，心靈的窗戶也罷，關得久了，總要學會試著去打開。因為關上是保護，打開，卻也不一定就是傷害。窗里窗外，雖一面玻璃相隔，景致卻天壤之別。

指導老師：唐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