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個男孩熱熱鬧鬧地抓一個小偷

彭懿

如果有一個小男孩，恰好他又是一個家境窘迫的小男孩，在火車上被小偷偷走了媽媽讓他帶給奶奶的錢，那是媽媽靠給人洗頭辛辛苦苦攢下來的一百多塊錢， 而他又看見那個小偷下車了，他會怎么樣？

追！當(dāng)然是毫不猶豫地追上去了。

德國作家埃里希·凱斯特納的《埃米爾擒賊記》，講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這本書是九十多年前的一個老故事了，可即便是今天讀起來，它還是那么鮮活，一點都沒有陳舊的時代感。合上書，你就仿佛看見大街上有一大群男孩子浩浩蕩湯地沖了過去，你會本能地朝邊上一閃。這就是凱斯特納的本事，他能把一個故事講得如此活靈活現(xiàn)，是因為他永遠保有一顆童心。他自己就曾經(jīng)這樣說過：“很多很多人像對待一頂舊帽子一樣把自己的童年丟在一邊，把它們像一個不用了的電話號碼那樣忘得一干二凈。以前他們都曾經(jīng)是孩子，后來他們都長大了，可他們現(xiàn)在又如何呢？只有那些已經(jīng)長大，但卻仍然保持了童心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讓我們來看看凱斯特納是怎樣讓這個小男孩抓住小偷的吧。小男孩名叫埃米爾，來自柏林下邊一個小城，一下火車他就傻眼了， 身無分文不說，又不能沖上去命令小偷：“把錢交出來！”沒辦法，他只能一路尾隨小偷走走停停。還算好，一個帶喇叭，名叫古斯塔夫的男孩愿意幫他一起抓小偷。 接著，古斯塔夫又叫來了二十個男孩。這其中有一個戴眼鏡的男孩，叫“教授”，非常有指揮天分，他領(lǐng)著孩子們召開軍事會議，首先決定“小禮拜二”回家守著聯(lián)絡(luò)電話，然后又組成了一個機動隊和偵察隊，在電影院的院子里設(shè)立總部，還為這次行動起了一個口令叫“埃米爾”。嗬，那可了不得。“‘口令埃米爾！孩子們大聲重復(fù)道，整個廣場響起了一片回聲。 埃米爾高興極了，要不是他的錢被人偷，他還不會有機會經(jīng)歷這種場面呢。”

一無所知的小偷住進了一家小旅館里。第二天，這個戴硬邊帽的先生一出門，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上百個男孩的重圍。他不知道，這是“教授”的作戰(zhàn)方案：“我們要把他包圍起來，讓他的后面是孩子，前面是孩子，左面是孩子，右面還是孩子。”就這樣，他走，孩子們同他跨著一樣大的步子，他轉(zhuǎn)身往回跑，孩子們也立即轉(zhuǎn)身，跟著他往回跑。他進銀行要把偷來的錢換成零錢，埃米爾抓住機會揭發(fā)了他，結(jié)果呢，銀行的人叫來了警察。就這樣，大街上出現(xiàn)了一支隊伍。“嘿！這真是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有警察、銀行職員、九十到一百來個孩子，小偷夾在中間。大家簇擁著往警察局走去。”就這樣，埃米爾抓到了小偷。小偷是個銀行搶劫犯，所以埃米爾得到了一千馬克獎金。

小說最后一章標題是《從中能學(xué)到什么》。埃米爾說他得出的一條教訓(xùn)是：“誰都不可信。”媽媽說她得出的一條教訓(xùn)是：“絕不應(yīng)該讓孩子單獨外出旅行。”奶奶說：“胡說八道，胡說，胡說！錢只有通過郵局匯寄才安全。”是不是夠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