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波斯語課》講述了一個比利時猶太人吉爾斯為了在集中營里活下去而偽裝成為波斯人,教一位渴望在戰爭結束去德黑蘭開餐廳的納粹軍官波斯語而自創一門語言的故事。二戰背景這種極端環境下契合了薩特存在主義的核心理論“存在先于本質”,本文將嘗試用薩特的存在主義理論解讀影片。
關鍵詞:波斯語課? 存在主義? 二戰電影
宏大歷史下的意識之自由選擇
薩特提出人要為自己做到事情負責,除了承擔外別無選擇,但人的意識是自由的,所以人可以自由選擇。當吉爾斯逃離集中營時,面對布滿炸彈的沼澤區和重兵把守的各條路線,他慌不擇路,但遇到一名老兵后,吉爾斯慎重思考后舍棄了獲得渺茫自由的逃跑機會,選擇重新回到集中營,只為了“看得見”的安全。影片主角科赫加入納粹軍隊不是因為熱衷戰爭,而是被納粹軍官們高雅的氣質和談吐所吸引,當德國戰敗,科赫出逃時,他完全可以選擇一走了之,但是他卻選擇還給吉爾斯自由和解脫,這都驗證了薩特存在主義中自由之選擇。在這個宏大歷史背景下,部分個體雖自由被限制,但其意識仍是自由,仍可以選擇自己的行為。
戰爭和死亡境遇下命運的偶然與荒誕
薩特存在主義哲學思想中“存在先于本質”是第一原理,它揭示了揭示了人生的偶然性與荒誕性和人的存在聯系,薩特的哲學觀中有著對戰爭的批判和人性抗爭的高度贊美。《波斯語課》時代背景為二戰德國納粹對猶太人的瘋狂迫害,這種極端環境下使得薩特存在主義更易被解讀。
反戰電影、大屠殺傷痕電影和盟軍主旋律這三大電影主題,是歐美影視中的一個固定類型。而大屠殺傷痕電影一般套路就是主角來到集中營,以某個特殊角度激勵事件推進故事,一個主要納粹軍官作為對立角色,猶太受害者和納粹勢力斗爭,直到被解放,這樣一套規整的框架使得大屠殺電影成為當代歐美電影中同質化嚴重的電影。提及二戰大屠殺電影史上已有不少佳作,《辛德勒的名單》《美麗人生》等,而《波斯語課》在延續二戰電影反思戰爭、挖掘人性傳統的同時,還質問集體罪責中看似“無辜”的個體,反思戰爭中命運的荒誕。在影片中,猶太青年吉爾斯充滿了偶然性和荒誕性,押運車上面包交換的書籍使他免于槍決,隨口謊稱的波斯人使他第一次避免了屠殺的命運,但也將他推向了未知的境遇,白天在集中營廚房工作,夜晚成為上尉的波斯語教師,為了讓假波斯人的身份不被暴露,吉爾斯將集中營內鄂被關押的猶太人名字變為“波斯語”單詞。薩特認為人生是偶然的荒誕的,尤其是處在極端環境中,集中營這個極端的環境使影片中每個人的命運都充滿了荒誕不經的意味。但處在這種死亡陰影下,怪誕的雖是人生,但人性的反叛與抗爭卻能在這種怪誕境遇下起到積極作用。吉爾斯在極度糟糕的境況下仍舊沒有放棄生存的希望,所以從這個方面來講,“薩特的存在主義哲學是一種行動的哲學,他在將人關注的目光引向荒謬現實的時候,卻帶給人的是積極的行動指導。”[[1]]盡管電影在片頭打出“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字幕,但本片其實改編自短篇小說,有一定藝術化的加工,雖是接近于寓言故事般的存在,但這并不妨礙薩特存在主義在其中閃爍的光輝。
集體之惡中平庸的孤獨個體
克爾凱郭爾作為現代存在主義的代表人物提出孤獨個體的哲學概念,他認為:“人對自身的孤獨的領悟和體驗,認識自我的存在;同時,孤獨個體與公眾集體區別或“間離”開來,后者由一個又一個孤獨的個體組成;人體驗自身的孤獨更能明白與他人的關系,更能顯示自己和他人的特性。”[[2]]在這個充滿了罪惡的集中營內每個人都充滿了揮之不去的孤獨感。除了表現吉爾斯假扮波斯人與納粹苦斗的提心吊膽生活外,還用很大篇幅展現了集中營內德國軍人的生活和工作。在以往的表現大屠殺的電影中納粹軍人都被“符號化”是邪惡、血腥的符號,他們往往都是冷血的、殘暴的,而在這部電影中,他們有了自己的生活,盡管這種生存模式孤獨、單調。科赫身上匯聚著一種吊詭的心理和情感,在人前他是居傲鮮腆、容易暴怒的上尉,身穿筆挺的制服,頭顱高昂的發號施令,看起來生活富足,但是在人后他的孤獨感難以言表,他渴望親情的溫暖,向往愛情的甜蜜,希望和哥哥彌補裂痕,回歸親情。在掌握大量“波斯語“后,科赫向陪伴他的“老師”傾訴孤獨,并用波斯語作了一首詩:“風把云送往東邊,在那里,處處是渴望和平的靈魂;我知道,我會幸福,隨著云,飄向的地方。”小詩情感真摯,但是觀眾無法忽略此時此刻科赫身在集中營,他的身份詩納粹上尉。這份惡無法消磨,當他每說出一個“波斯語”單詞時,就又一條鮮活的生命消失;躺他念出一首詩時,燃燒了一大片無辜人的尸體。
在集體罪責中,個人和集體無非有兩種關系,一是對于個人犯下的罪行,應由本人作為施暴者獨自承擔。二是個人雖未參與過集體犯罪,但作為集體中的從屬者,也應共同承擔罪行。但是在無情的戰爭機器絞殺下,這場屠殺風暴中每一個德國士兵都是施暴者、都是保證施暴機器正常運行的零件。盡管科赫承擔的是后勤工作,但是他仍舊是屈服于納粹國家意志的個體,他的雙手仍舊沾滿鮮血。所以,在這場集體之惡中,科赫的孤獨感與生俱來,他討厭殺戮和征戰,向往和平和平靜,面對理想和現實的巨大鴻溝,科赫身上就產生了難以消弭的孤獨感。
影片也重點表現出施暴集體中的平庸。法國阿倫·雷乃所拍攝《夜與霧》是一部戰爭歷史紀錄片,講述了二戰納粹集中營的暴虐殺戮。其中講述集中營建設的片段讓人不寒而栗,納粹集中營建設過程要對外招標,但政府未明確告知公司這些建筑的真正用途,公司像蓋普通廠房一樣去投標、競標、建設。回到電影《波斯語課》,影片中的軍人和這些建筑者一樣,對這樣的生活習以為常,甚至不覺在殺戮,好像在一間工廠正常上班。集中營里會有上下級間的矛盾。但當“公司倒閉”“事業”結束,團隊人群作鳥獸四散……科赫雖然是有著權利的上尉,但仍是庸人會遭受欺騙并生負面情緒。當影片最后科赫因為“波斯語”坐飛機被攔截時的情緒崩潰,似乎讓觀眾產生了憐惜之情,但影片越是展示納粹士兵的感情世界和生活日常就越能深刻揭露出“平庸之惡”在群體中的無差別性。
結語
在薩特存在主義視角下來解讀《波斯語課》,我們可以看到不同的生存方式,作為一部優秀的大屠殺傷痕電影,它首先有力傳達來最為重要的信息:大屠殺對人類社會傷害極大,是罪惡反人道主義、絕對不能再發生的。但同時我們也可以看到存在主義哲學對歷史、對現代社會產生積極意義,它啟發著觀眾對復雜環境下人類選擇的思考,啟發著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存在負責。
[[1]] 金曉莉.存在主義下的自由選擇—電影《辛德勒的名單》的全新解讀[J].2015年.
[[2]] 張首映.西方二十世紀文論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375.
作者簡介:王靖茹(1998.3),女,漢族,山東省泰安市人,山東師范大學,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為廣播電視藝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