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審姓名:黃御虎
職務/職稱:編輯
日期:2018年7月20日
二審姓名:徐從權
職務/職稱:編輯室主任/副編審
日期:2018年8月3日
三審姓名:周洪波
職務/職稱:總編輯/編審
日期:2018年12月2日
在當今的讀者印象中,商務印書館以出版工具書、學術書見長,古籍并非其重點。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出版社專業分工的結果。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前,古籍圖書也是商務印書館的重頭之一,張元濟主政時期,曾經整理出版過《四部叢刊》《四庫全書》和“二十四史”等古籍圖書,在古籍出版領域頗有建樹。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國家出版行政管理機關對出版社的出版方向進行了調整,商務印書館從此以工具書、學術書出版為主。
本次整理選注的《五代史》,即以民國時期商務印書館所出版的《萬有文庫·學生國學叢書》為底本,同時參照中華書局點校的《新五代史》核改。責任編輯做了核對原文、訂正標點、規范字形、統一體例、刊改謬誤等多個方面的工作,發現并改正了原底本、參照本錯誤及整理者校訂過程中新形成的錯誤,達到了博采眾家之長的目的。在責任編輯的編輯加工中,對原書地名的注釋處理最為復雜,最能體現責任編輯的知識儲備。眾所周知,從有文字記載以來的3000多年間,我國的許多地名多次變更,行政區劃多次調整,不獨古代,就是近代、現代,乃至當今,一些地名仍在不斷變化,一些行政區劃也時有調整,這就給古籍整理中地名加注帶來了很多的麻煩與困難。責編對校訂稿中的一些地名注釋不準甚至錯誤的情況進行了指正,并依據最新的國家地圖,標注出古籍中地名今天所屬的行政區域。雖然改動的文字不多,但是其背后的文化知識及古今地理知識更豐富。
出版單位?商務印書館
書?名?五代史
責編姓名?黃御虎
責編證號?201500196375
一審意見
一、本書簡介與評價
本書原為民國時期商務印書館出版的《萬有文庫·學生國學叢書》中的一種,鄭云齡先生選注。原注的一些內容與形式,如舊式注音、近代地名等,現已不再使用,原版也還存在一些不足及失當之處。本次整理出版《學生國學叢書新編》,聘請北京師范大學教授、高中語文課程標準研制組組長王寧先生擔任主編,北京四中特級教師顧德希先生為顧問,授權劉興均教授對本書加以校訂。
鄭云齡,民國學者,曾為商務印書館編輯,選注了《學生國學叢書》中的《前漢書》和《五代史》等。劉興均,1956年生,文學博士,教授、碩士生導師,中國訓詁學會理事、廣西語言學會副會長、四川語言學會常務理事。1984年本科畢業于西南師范學院,1991年碩士畢業于四川師范大學,2000年博士畢業于四川大學。先后任教于達縣高等師范專科學校、廣西師范大學、成都大學、四川師范大學、三亞學院。發表學術論文70余篇,著有《“三禮”名物詞研究》等。
在正史類典籍中,北宋大儒歐陽修所撰《五代史》(原名《五代史記》,后常與此前薛居正等編纂的《舊五代史》對稱《新五代史》,也稱“歐史”),素以法嚴詞約,善于闡發微言大義,“有《春秋》遺旨”而著稱,殊非其他綴輯舊篇、成于眾手者可比,向稱史部要籍。本書于《五代史》的“列傳”中“擇其事績之足以代表一代者”綴為選集,凡49篇。為照顧閱讀的關聯性及趣味性,選篇時尤重擇取其敘事互相關照、可為參證者及“其興味濃厚,其史跡仍足以代表一代或一部分人物者”,可謂匠心獨運。原注文辭精練,內容豐富,既有對字詞音義的解詁,也有對人物、地理、名物、典制等的闡釋。書前有鄭云齡撰寫的“原書緒言”,介紹歐陽修其人其文,辨析新舊《五代史》異同優劣,評議五代社會政治、軍事、經濟狀況,探討當時亂世成因,并簡要交代本書選文及注釋的基本情況,對讀者閱讀本書和進一步研習相關著作都很有幫助。新編本對選文和原注做了一些校訂,并酌情添加新注和按語,增強了白文的可靠性和注釋在政治、思想、學術方面的正確性、科學性,使之更加契合新時代讀者的閱讀需求。前附“新編導言”,引導讀者使用本書。
歐陽修的《五代史》并非只是一部單純記言敘事的史書,它秉承《尚書》的憂患意識、《春秋》的微言大義、《史記》的博通古今,言辭精練,持論公允,褒貶分明,用意宏深,充分體現了一位杰出的儒家知識分子獨到的學術修養、人生智慧、歷史眼光和家國情懷。本書著重選擇其中以譴責分裂戰亂與民族對立、體現五代混亂局面成因、提供修身治國經驗教訓等為主要內容的傳記,并在“原書緒言”和“新編導言”中對其春秋筆法和史鑒意義進行了系統的闡發,可謂深得“歐史”精髓。
目前市場上有關歐陽修《五代史》的選本并不多見。本書原版編選獨具慧眼,注釋簡約賅備,是一部良好的選注本;經校訂新編后,內容更加精準而通俗易懂,適合學生和具有中等文化水平的讀者使用。相信本書的出版,在產生諸多社會效益之外,也能帶來良好的經濟效益。
二、校訂稿基本情況
校訂后的《五代史》,總字數約為12.1萬字(含“新編導言”)。
本次校訂工作以民國原版為底本,錄成電子文稿。原版為繁體字文本,考慮到本書的讀者對象,新編本改用簡體字編排。我們對錄入文稿做了兩次校對,改正了許多錯誤。
校訂者第一次交稿后,我們結合北京師范大學教授凌麗君的審稿意見,對書稿進行初步審讀,發現稿件質量遠未達到收稿要求,故退回校訂者修改。我們提出了幾條修改意見,并且在意見中列舉了本稿的大量實例為據,以資參考。校訂者收到退改稿件后,于幾天內即返回修改稿。檢查過后,我們發現大多數問題仍沒有得到解決,于是再次退改,校訂者于2018年5月返回本次稿件。
校訂者這份校訂稿,雖然在完成質量上比之前承擔的其他書稿稍有改進,但遺留問題仍然不少。鑒于此前退稿的成效,這次如果再返改,估計也還是難以完全合乎要求,而叢書的出書任務又十分緊迫,因此,我們對全稿進行了細致的審讀和編輯加工,以期盡量減少錯誤。校訂者交來的稿件,稿面比較潦草雜亂,我們也對書寫不清的地方進行了謄摹。
三、審讀加工概述
我們在編輯加工時,主要做了以下幾個方面的工作。
(一)核查引文
1.核對《五代史》白文
“原書緒言”稱本書民國原版的《五代史》白文“依汲古閣本”,校訂稿則據中華書局點校本《新五代史》(下稱中華本)核改。我們認為:汲古閣本并非善本,而中華本以百衲本為底,經過精心的錄排、校勘和標點,是當今通行之善本,其整理成果應當被吸收;校訂稿按照中華本核改白文,是完全恰當的。但兩種版本差異較多,校訂稿的核改往往有所遺漏,或者出于特殊考慮有意不改(如原版出注、出校處),則會造成所據版本不一、不能充分吸收已有校勘成果的弊病,不可取。所以,本次編輯加工原則上全部據中華本核對和改換,并依據白文的改換適當調整和刪除相關原注。
核對出的差異,大多為純粹的版本異文,未必有對錯之分,可改用中華本,但不可向壁虛造,平添新誤。如P45“周太祖起兵向京師”,校訂稿改“太”為“高”,并言“中華本作此字”。后文及注釋多次說到周太祖,而校訂稿只在其中一處隨手改“太”為“高”。實際上中華本均作“周太祖”,郭威廟號為太祖,不能改。
有的差異,經進一步查對武英殿本,可知當是原版誤字。如P103“而河陽武行德、澤州霍令奇等”,五代時唯有翟令奇而無霍令奇(《舊五代史》及《新五代史》他處皆作“翟令奇”),查武英殿本即誤作“霍”,可知這是原版所據底本誤字,“霍”當為“翟”。
有時候,中華本與原版有異文,而原版有其長處,宜仍之,如P137“徒令甸服生靈,因茲受弊”,中華本“弊”作“幣”,說不通,故仍其舊。或因其他原因而未據中華本修改,如P122“倉皇東出”,中華本作“蒼皇”,為與中學教材課文《伶官傳序》保持一致,我們沒有改動。
本書選篇一般是整個傳記全引,但也有個別地方有文字省略,當予以標示。如P24有一段傳論,與其前《太祖子友文友珪傳》的傳文之間實際上還有一段文字,而本書沒有選入,應當在該處加獨立成段的雙省略號。
2.核實緒言及注釋引文
本書緒言與注釋中的引文不多,校訂稿也能細心核對,但還是有些疏漏。
(1)文字差異問題。引文的文字差異,指所引文字與所稱原典文字存在訛、衍、脫、倒的差異。如緒言P5:“又謂:‘史建瑭與父敬思,皆捐軀盡忠,應入《死節》,否亦宜入《死事》,而《歐史》但入《唐臣傳》;匡翰仕唐又仕晉,宜入《雜傳》,乃《薛史》各傳,而《歐》附《建瑭傳》,此亦自亂其例者也。’”此處引語為王鳴盛的話,經核《十七史商榷》卷九十五,此處“《唐臣傳》”的“傳”為衍文,應刪,后一“宜”字當作“應”,“此亦自亂其例者也”是引者的話而非王氏語,須置于引號外。
(2)是直接引文還是間接引文的問題。如緒言P12:“管子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經核《管子》,兩分句中間還有大段其他文字,并且引用部分與原典文字也有差異,故須去掉引號,改為間接引文。
(3)其他問題。有的引書書名有誤,如“《廿二史考異》”誤作“《廿四史考異》”“《二十四史考異》”“《二十史考異》”等,我們做了改正。有的則與習慣稱呼不能準確對應,如P19注7引《唐書》,實際上是指《新唐書》,應當加以明確。
此外,緒言及注釋中還偶有一些其他問題,如全文照抄的引文沒有加引號、不是原書固有的內容誤摻入引號內等,也已經一一查實區分。
(二)訂正標點
我們參考中華本的標點,根據白文句意及語境,結合《標點符號用法》,訂正了稿件中明顯不合適的標點;配套使用的標點,糾正其錯誤,補充其缺失。一般性的標點改動為例甚多,茲不煩舉。有些還涉及對文意的理解問題,為厘清錯解,避免誤導讀者,我們據實改正。如P37:“今安危之機,間不容發,奈何以子故懷顧望,使秦王得至此門!主上安所歸乎?”秦王李從榮謀反,大臣馮赟等請康義誠相助,康義誠因為兒子在李從榮處而猶疑不定,這是馮赟責備康義誠的話。按原標點,“使”字應理解為“使得”,但實際上這里的“使”是“假使”的意思,“使秦王得至此門”是“主上安所歸乎”的假定前提,所以應當標點為:“今安危之機,間不容發,奈何以子故懷顧望?使秦王得至此門,主上安所歸乎?”
(三)規范字形
將稿中遺留的繁體字轉換為簡體字,對稿件中存在的異體字、舊字形等不規范字形,根據《通用規范漢字表》等國家規范匡正為規范字形。
現行規范中保留的異體字,往往只用于姓名、地名等專有名詞中,故書稿中普通語詞義的異體字不能保留。如P134“兗等率城中饑民食以曲”,校訂稿據以繁體字編排的中華本改“曲”為“麴”,《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雖保留了“麴”字,但規定只用于姓氏,此處為“酒曲”義,故“麴”當規范為“曲”。
但是,專有名詞中的異體字,應當依照規范予以保留,并且不可類推簡化。如P120“張濬”,“濬”本是“浚”的異體字,但《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有“濬”,規定用于人名,故不改;P128“天佑十八年”,“天祐”是年號,“祐”不能寫成“佑”,“祐”和“佑”只是部分異體字,在現行規范中并未歸并,稿中他處該年號亦皆作“天祐”,此處當改。另外,原注中的一些常見的通用字、假借字、古今字等,也可以直接改為通行易識的字形。如原注“他”字多用“佗”,校訂稿往往改為“他”,可從,因將全稿注文遺漏之處也統改為“他”。
(四)統一體例
我們對書稿的引書、行文、標點、專名、術語等做了訂正錯誤并統一體例的工作。如注中屢引清錢大昕《廿二史考異》為說,除暗引不計,明引即有13處。其中作《廿二史考異》者3處,作《二十二史考異》者4處,尚有誤作《廿四史考異》者1處,誤作《二十四史考異》者4處,誤作《二十史考異》者1處。花樣紛呈,錯誤百出。今皆予以訂正,統一為《廿二史考異》。又如P163注1“語見《論語》”,校訂稿補充其篇名《公冶長》,然鄰近之P161注3“語見《孟子》”、P162注4“語見《管子》”則仍其闕。原版缺略篇名的引書信息,校訂稿大多做了補充,這些信息是有用的,故而我們在核查原典的基礎上,對校訂稿遺漏之處也做了補充,如將P161處改為“語見《孟子·萬章上》”,將P162處改為“語見《管子·牧民》”。
緒言引文不多,但也有些見于正文而標點互異者。如P12“禮、義,治人之大法;廉、恥,立人之大節”,正文無頓號,照顧到全書“禮義廉恥”的標點慣例,此處改從正文不加頓號的形式。緒言中還有些錯誤和失之照應之處,也可以參照正文改正、統一,如P8“沙福晉”“張延澤”,P9“崇韜父諱宏”“‘宏’文館”“羅宏信”,P12“豆盧格”,均據正文訂正為“何福進”“張彥澤”“崇韜父諱弘”“‘弘’文館”“羅弘信”“豆盧革”。
(五)注意導向
本書白文講述唐末五代時期歷史,鄭、劉二先生的注中多有涉及邊疆史地、古代民族、農民起義等內容。我們刪去了其中可能會引發爭議的涉及領土邊界的注釋,將注釋中對義軍的詆毀性詞語改為中性詞語(直接引文除外)。如P137注2“黃巢亂作,畋時為鳳翔節度使,先諸軍破賊”,我們將“亂作”改為“起兵”,“賊”改為“之”。又如P141注5“入蔡賊中,為賊師假子”,“蔡賊”指蔡州秦宗權軍,也是投入黃巢起義的軍事力量,故改“蔡賊”為“蔡軍”,“賊師”(編者按:“師”實為“帥”之誤字)為“軍將”。
(六)刊改謬誤
引文、標點、字形、體例、導向而外,稿中其他錯誤亦復不少,且多屬知識性錯誤。今姑舉其大略,分述數端。
1.文字訛誤
書稿中還存在一些引文之外的訛文、衍文、脫文、倒文,校訂稿未能改正,我們均據理質疑,細心求證,予以匡改。如P24注7:“伶人宦官求賂與友謙,友謙無以應,被讒族誅。”憑前后文意可知,“求賂與友謙”當為“求賂于友謙”,原版不誤。P57注1:“宛秋人,字德詳。”“秋”乃原版誤字,當為“丘”。P67注9:“莊宗崩,彥威從明宗入洛陽,首率群臣勸進,徒鎮平盧。”“徒”當作“徙”,原版不誤。P136注5:“練,與煉通,鐵環相連,以鎖系物者曰煉。”原版“煉”作“鍊”,“鍊”既為“煉”的異體字,也是“鏈”的異體字,此處應是“鏈”的異體,當規范為“鏈”,這是錄入稿在進行字形轉化和規范時造成的錯誤。
2.注音錯誤
本書前五六十頁原注中的注音較少,校訂稿改換成拼音時也沒有出現錯誤;后面卻有許多自擬的錯誤拼音,連常見之字亦不例外。如P62注4:“督,音篤,監察也;以身率下也。”校訂稿改“音篤”為“dǔ”,“督”“篤”皆入聲字,今“督”讀平聲不讀上聲,注音誤,且“督”既非多音字亦非生僻字,可以不注音,故刪此音。P63注2:“稔,音衽,日飲切,谷熟也。”校訂稿改“音衽,日飲切”為“rèn”,而今“稔”不讀去聲而讀上聲,當改為“rěn”。P67注3:“綏音雖,安也。”校訂稿改“音雖”為“suī”,而今“綏”不讀陰平而讀陽平,改為“suí”。
3.釋義問題
(1)注釋對象不妥。按照“新編體例”的要求,原版沒有指明注釋對象的,應當予以補充。校訂稿加了很多注釋對象,大多是妥當的,但也偶爾有所疏忽。如有的注釋對象插入的文句位置不當,有的原注行文中其實已經含有注釋對象,添加后造成了語意的復沓,有的原注應當補充注釋對象卻漏加了。對此,我們都做了調整增刪。
校訂稿中還存在增補的注釋對象不正確、白文中的上標注釋序號插入位置不當等問題。如P26“自下魏博”注:“山東聊城縣西北十五里。”校訂稿改“縣”為“市”,加注釋對象為“魏博”,所增注釋對象是錯誤的。魏博節度使領魏、博、貝、相、衛、澶六州,治魏州。魏州在今河北大名縣,已見本頁注1。可見本注的注釋對象不是魏博軍,而是博州。P38“絕而蘇”注:“蘇,死而復生也。”“蘇”只有“蘇醒”義,“絕而蘇”才是“死而復生”。
有時還因注釋對象認定有誤,導致注釋與白文原意相去甚遠。如P40“帝召當直學士范質”注:“學士資淺者曰直學士。”白文當以“當直學士”為辭,意謂值班的學士,不可斷為“直學士”;且范質當時為翰林學士,亦非“資淺者”。然“當直學士”并非詞語,而是定中詞組,可以改釋“當直”,也可以不解釋而直接刪掉原注這句話。
(2)注釋內容有誤。有的注釋內容存在錯誤,或不甚妥當。主要有:
一是所釋與事實不符。如P37“宋王從厚”注:“《唐家人傳》未詳。”校訂稿未改。大概原注者及校訂者皆不知宋王從厚何許人也。其實文中“宋王從厚”即后唐愍帝李從厚,明宗時封宋王,故其事跡必不詳于《唐家人傳》,而見于《愍帝紀》,“宋王從厚”并非事跡不著之人。又如P83、P84解“淮南楊氏”以楊行密行實,注“鳳翔李公”以李茂貞行實,釋“荊湖吳越”以馬殷、錢镠行實。至少有三個問題:首先,注釋對象與注釋內容在字面上并不完全等同,而由注釋對象到注釋內容之間缺乏承接,將令不了解五代十國歷史的讀者困惑,應當加上承接語句,如“鳳翔李公”注加上“鳳翔李公,指李茂貞”,“荊湖”注加上“湖,指馬殷所立楚國”,就承接上了;其次,有史實錯誤,白文為李嚴在后唐同光三年(925)使蜀時的言論,此時楊行密早已去世,當時吳國國主為其子楊溥,故這里的“淮南楊氏”當謂楊行密所立吳國;最后,校訂稿已將對應的白文“荊湖吳越”加頓號為“荊、湖、吳越”,則為三個政權,“荊”亦當加注,指荊南高季興。這幾個問題,涉及較多內容的增刪修改,擬請校訂者看校樣時參酌解決。
二是詞語釋義錯誤。有的是原注有誤而校訂稿未改者。如P64注5:“反側,謂懷二心而不循正道也。”對應的白文為郭崇韜解釋自己為什么收受四方賂遺的話:“今藩鎮諸侯,多梁舊將,皆主上斬袪射鉤之人也。今一切拒之,豈無反側?”這里的“反側”應為“惶恐不安”義。證據有二:其一,拒其賂可令人不安,但未必會使之“懷二心而不循正道”;其二,《舊五代史》作“堅拒其請,得無懼乎”,兩相參照,亦可見此處“反側”是“懼怕不安”的意思。
校訂稿修改部分也存在這樣的問題。如P107“載冶者,具韝炭,乘流而下”注:“鞲,射鞲也,又臂衣也,以韋為之。”校訂稿據中華本改白文“鞲”為“鞴”,甚是,原書字誤。校訂者因改原注為:“校訂者按:此處當作鞴bèi,鞴與備意義相通,鞴炭,備炭之義。作鞲,講不通。鞴與鞲因形近而訛。”這個新釋則錯得更加離譜:其一,“鞴”與“備”只能算是同源關系,一般不通用;其二,白文中“鞴炭”前已有“具”字,可見“鞴炭”當是個名詞性的并列詞組,必非動賓結構;其三,“鞴炭”的“鞴”義為“鼓風皮囊”,當音bài,而不讀bèi(此音對應“裝備車馬”義)。因此,我們改成:“鞴,bài。鞴炭,鼓風囊及木炭,謂冶具。”
(3)名原解釋錯誤。如P60注1:“猶,玃屬,豫,象屬,二獸皆進退多疑。故謂人遲疑不決曰猶豫。”校訂稿未改。釋“猶豫”為二獸名之舊說,是典型的望文生訓,前修已予駁正。故此處當刪誤訓,簡釋為“猶豫,遲疑不定”即可。又如P149注9:“遬,蘇屋切,音速,蹙遬也,猶言局促。仆遬,猶言短陋也。”校訂稿改了拼音,刪去兩個“也”字,其他未改。今按:仆遬,同“樸樕”,指低矮的雜樹,不中材用,故以喻才能平庸。放到白文的情境下:康延孝自恃平蜀功多,謂己常身先士卒,鄙夷董璋趨附郭崇韜而受重用,故說他“仆遬相從”,就是說他沒什么本事,只會拍馬屁。故“仆遬”并非原注所云由“局促”引申為“短陋”之義,原注拘泥字形,望文生義,應當改正。
4.舊地今名問題
史書地名尤多,亦以地理為難。本書原注于史地多所疏昧,而校訂稿往往不能訂正。例如:
(1)P113“臨皋”注:“今湖北黃岡縣大江濱。”按,此注出自《杜曉傳》,對應的白文言:“昭宗時,王行瑜、李茂貞兵犯京師,昭宗殺讓能于林皋以自解。”《李茂貞傳》亦載此事,曰:“(茂貞)陳兵臨皋驛,請殺讓能。”此役雙方對陣京師,而杜讓能亦當即死長安,絕無遠詣大江之濱方斬之以酬茂貞而紓燃眉急火之理。是《杜曉傳》此處之“臨皋”即《李茂貞傳》“臨皋驛”。臨皋驛在唐都長安,即今西安市區。
(2)P136“燕樂”注:“約當在今河北東南部。”燕樂為古縣名,地在今北京密云界,故治即今密云水庫北岸之燕落村。原注者見傳文言劉守光等“南走滄州”,遂以為燕樂當在幽州至滄州直途之中,故約其地于“河北東南部”。然白文中已明言“迷失道”,殆應投東南而反走東北,則燕樂之不在幽州往滄州方向,可無疑也。
(3)P160“衍州”注:“按當在陜西北境。”五代時,邠寧靜難軍轄邠、寧、慶、衍四州之地。衍州約置于唐末,轄地在今甘肅寧縣、正寧縣一帶,不在陜西,況即如邠寧節度使治所邠州(今陜西彬州市),亦不可謂為“陜西北境”。
原注所列“今地名”,乃民國時期地名,應當更換為最新國標地名。校訂稿改換了不少舊地名,且往往細化至某某鎮,但并未均加以某某鎮,況乎有些鎮名今已不存,舊地是否在該鎮亦往往無從查考,細化的意義也不大,故多數時候我們予以刪除。稿中遺留的地名問題較多,主要有:
(1)有的舊地名沒有更換。如P51注7:“洺州,北周置,即今河北永年縣。”校訂稿未改,永年縣今已改邯鄲市永年區。
(2)有些更換之后的“新地名”實已成為舊稱。如P49注9:“襄,五代時為州,今湖北襄陽縣治。”校訂稿改“襄陽縣治”為“襄樊市漢江南岸襄城區”,襄樊市今已改名襄陽市。
(3)有的地名轄境已發生變化,校訂稿未改而造成錯誤。如P52注4說渭水“經鳳翔、西安,東北流,至朝邑,東流,至潼關,入黃河”,而原鳳翔縣治今已劃入寶雞市城區,故渭河已不再流經今鳳翔縣境,應改“鳳翔”為“寶雞”。又,朝邑縣已并入大荔縣,“朝邑”應改為“大荔”。
(4)有些修改后的今地名并不恰當。如P99“陳橋”注:“在河南開封縣東北”,校訂稿改“縣”為“市”。實際上原注就不妥,改換后的今地名雖轄域有所擴大,但仍然未當。陳橋驛在黃河以北,今河南封丘縣境內,其地并不屬于民國時期的開封縣和今天的地級開封市,不符合全書注釋的通例,當改。
(5)有的改換與通行說法不符,且應該是錯誤的。如P50注6:“楊劉在山東東阿縣北。”校訂稿改“東阿縣”為“平陰縣平陰鎮”。關于楊劉的位置,通行的說法是在東阿縣東北楊柳村,歷史地圖亦標在東阿縣境之東北。今平陰縣境在黃河東南岸,距五代黃河故道較遠,可知楊劉必不在平陰境內。原注可以不改。
(6)有的改換是錯誤的。如P49注9:“荊五代時為州,今湖北江陵縣治。”校訂稿改“湖北江陵縣治”為“湖北荊州市西北江陵區”,事實上五代荊州故城在今荊州市荊州區。因今荊州區乃由原江陵縣中析出,地包原江陵縣治所在,故有此誤。而今之江陵縣亦未改區,此則向壁虛造,誤之又誤。
(7)有的改換連環出錯。如P77“臨濮”注:“今山東濮縣南六十五里。”校訂者因見山東濮縣今已并入范縣,且劃歸河南,而濮縣舊治在今范縣濮城鎮,遂改“山東濮縣”為“今河南省范縣西南濮城集”。看似無誤,實則不當。臨濮即今山東鄄城縣臨濮鎮,民國初屬濮縣,故原注在當時區劃中無誤。后來濮縣轄地以黃河為界分屬二縣:臨濮屬河東之鄄城縣,河西則另為濮縣。后河西之濮縣并入范縣而劃歸河南,但這與河東仍屬山東的鄄城縣無關。故今之臨濮與范縣及濮縣舊治濮城鎮分屬兩省,須將原注改為“今山東鄄城縣西南”才算準確。
5.參見問題
原注有不少參見信息,也往往遺留有一些問題。雖然校訂稿已經注意到其中的一些問題,并予以改正,但尚不徹底。
(1)參而不見。即參見落空,需要參見的內容在被參見之處并不存在。如P87注7:“彰國治應州,注見前《周德威傳》。”校訂稿未改。按照本書體例,其參見對象當是“應州”,而《周德威傳》注中并無與此有關的內容,亦無與“彰國”相關者。經查,應見于《安重誨傳》,須改。
(2)指向不明。原注參見主要有兩類:a.人物行實的參見,多是參見白文,有“見(后)《×傳》”“詳(后)《×傳》”等。b.地理名稱的參見,均為參見注文,有“見(前)《×傳》”“見(前)《×傳》注”“注見(前)《×傳》”?等。本書為普通圖書,雖無需像辭書那樣整齊劃一,但宜于稍加整飭,使之明晰易曉。如參見注文的“見(前)《×傳》”,應當點明“注”,按照現在習慣的語序,“注見(前)《×傳》”可以改為“見(前)《×傳》注”。參見時還應注意名稱準確與齊全,如P81注5“見前《神閔敬皇后傳》注”,篇名當據文中標題作“《莊宗神閔敬皇后傳》”。
6.配套修改問題
有的修改,牽涉前后文、白文與注文、緒言與正文的照應,必須配套處理,不可遺漏。如P149“漢川”注:“約當在今四川成都附近。”這是因為原版所據版本有誤字,致使原注不知其地今在何處。校訂稿據中華本改白文“漢川”為“漢州”,而為對應注釋添加的注釋對象則仍為“漢川”。既然白文已改,對應的注釋對象也當改為“漢州”,并且注釋也就可以改正為:“漢州,在今四川廣漢市。”
以上是我們有一定依據及把握的修改。凡是我們拿不定修改意見的,都用鉛筆在稿面上提供線索、做出標注,呈二審、三審及作者看校樣時解決。
經過初審和編輯加工,本稿件已符合“齊、清、定”的要求,可以發稿。
四、《五代史》退改意見
(一)核實緒言及注釋引文
1.核查緒言與注釋中的引文,標明核查時所據的版本
(1)一字不差的直接引文必須加引號,有文字差異的間接引文不能加引號。原注中的引文多無引號。間接引文可以一仍其舊,但其中有些實際上屬于一字不差的直接引文,則必須補上引號。
(2)直接引文主要核查有無文字差異,間接引文則重點關注有無內容錯誤。
2.核檢、規范和統一緒言和注釋中引用的書篇名
(1)檢查文獻名稱是否正確,如P21注5引“《廿四史考異》”,應為“《廿二史考異》”。
(2)文獻名稱應當符合稱呼習慣,如P19注7引《唐書》,須指明是《新唐書》還是《舊唐書》,這段引文來自《新唐書》。
(3)應注意引書體例的統一,凌老師審稿意見第三部分第(4)小節講得很詳細,可以參考。
(二)注意白文與注文的統一及照應
校訂稿據中華書局點校本仔細校改《五代史》白文,工作細致,發現了不少問題。但有些修改過的白文,牽涉注文,而注文沒有做相應的改動,造成疏失。如P21白文已改“嶺南西道”為“山南西道”,但注文沒有修改,解釋的仍然是嶺南道。應加“校訂者按”,可指明原版誤字及校改理由,并簡要解釋山南道。
(三)舊地今名問題
凡原注中的近代政區名稱(尤其是“今某地”),均應更換為最新的行政區劃名稱,不可遺漏。如P19注3“南海縣”今已不存在,其地略當于今佛山市南海區。但此注屬于“今某縣治”一類問題(見下),不宜直接改“南海縣”為“佛山市南海區”,請再酌。又如P27注7“和闐縣”(校訂稿改“縣”為“市”)、“喀什噶爾”,今地級單位名稱為“和田地區”“喀什地區”和田地區還轄有和田市及和田縣,不僅“闐”字改成了“田”應當體現,被注對象“于闐”是略當于和田地區,還是和田市或者和田縣,也需考慮,改成籠統的“今新疆和田”不失為一種辦法。
需要注意的是,當舊地名后帶方位詞時,把它改成今地名,今地名所轄區域范圍必須與舊地名大體相當,否則很可能造成新的錯誤。如P28“伊闕,今河南洛陽縣南”,校訂稿把“洛陽縣”改成包含原洛陽縣地而比原洛陽縣轄地大得多的地級“洛陽市”。原洛陽縣包括今洛陽市城區及城區周邊的偃師、孟津、宜陽等區縣局部區域,整體上位于今地級洛陽市轄區的北面,則“伊闕”顯然也不在“今河南洛陽市南”,改“洛陽縣西南”為“洛陽市南”就造成了新的錯誤。按:“伊闕”即今洛陽市區南兩公里處的龍門,可以說它在“今洛陽市區南”,卻不能說在“今洛陽市南”。
總之,舊地今名問題比較復雜,不是簡單更新一下就完事的。改完之后,一定要仔細檢查、思索一下,看看是否造成了新的錯誤。
(四)注音問題
改為拼音,增加注音,規范讀音。
(1)原注的反切、直音、注音字母等舊式的注音,統一改成拼音,不能有遺漏。
(2)有些原注沒有注音的多音字、難僻字,宜于加注拼音,放在注釋的相應位置,格式如:“單,shàn。”在3000常用字范圍內的非多音字,可以不注音。
(3)注音時,應在最新版權威辭書(如《辭源》(第三版)、《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等)中查對到意義準確對應的規范讀音,原則上不能保留兩讀。
(五)添加注釋對象
本書原注的釋語前大多沒有注釋對象。按照“新編體例”的要求,本叢書中缺失的注釋對象應該統一補上。注釋對象一般置于句首,后接逗號。需要注意的是,有些原注的句首位置雖無注釋對象,但注中實際上已經包含了,只是出現在其他地方。如P25“記天子之事曰本紀”,被注對象“本紀”出現于句末。這類情況,就無需再在句首重復添加注釋對象了。
(六)增加必要的注釋和按語
從便于學生使用的角度著眼,對難懂的、重要的詞語,以及沒有闡述清楚或解說有問題的注點,要添加必要的“校訂者注”和“校訂者按”。如開篇《梁家人傳》屢言“太祖”而無注,中小學生很可能不知此處“太祖”指誰。像這種涉及面廣、頻次高的失注之處,宜于增加注點,格式是注釋語句后接“——校訂者注”。若原注有誤而又不便直接改正,或者原注尚有可以補充之處,則加按語于原注之后,以“校訂者按”領起。
(七)明確訓釋
原注多以單字為訓,即“某,某也”,現在依例刪去“也”字后,則變成“某,某”。單字往往包含多義,不便于讀者準確識別。對于此類問題,處理的原則是:從學生的閱讀水平考慮,容易理解、沒有歧義的可以不改,但所指不明確、有歧義者,則應當改以雙音節或多音節詞,甚至詞組、短句為釋。
二審意見
《五代史》,民國鄭云齡選注,海南三亞學院教授劉興均校訂,北京四中顧德希審改新編導言。
校訂者對白文、字形、注音、注釋進行了全面校訂,基本達到校訂要求。《五代史》校訂,比《柳宗元文》校訂有了較大進步,可見校訂者劉興均下了功夫。
凌麗君審稿提出了不少問題,根據凌麗君審稿意見,我們結合稿子情況,先后退改兩次。
《五代史》由郭威校讀,其校讀認真負責,基本到位。責編編輯加工仔細核實了白文、引文,字斟句酌,推敲釋義,糾正了一些硬傷,提升了稿件質量。
我們一一解決了責編提出的問題,翻閱了全稿,發現有個別處需要打磨,如P4“修沒后”,其中“沒”應改為“歿”,表示“死”義的“mò”,規范字形應為“歿”(見《通用規范漢字字典》P256);P13“而能保其首領以沒者”,其中的“沒”也應改為“歿”。P11“此中央藉重于武人有以召之也”,其中的“藉”應改為“借”,繁體“藉”表示“利用;依靠”義時,應簡化為“借”(見《通用規范漢字字典》P175)。
校訂者、責編處理校樣時,請注意:
1.字形務必準確
有些字形,校讀時可能沒有校出,需要校訂、編輯加工、處理校樣時繼續留意,如上舉的“沒”“歿”,“藉”“借”,“鞴”“?”;再如責編發現的P24注7“伶人宦官求賂與友謙”,其中“與”應為“于”,P67注9“徒鎮平盧”,其中的“徒”應為“徙”,民國原書無誤,錄入有誤。
2.地名務必核準
書稿中的地名,校訂者已經下功夫做了修訂,責編編輯加工時也發現并解決了一些問題。然由于史書涉及地名多,覆蓋的地域廣,古今地名變化大,可能還隱藏著一些問題,需要進一步核準。我們的建議是:盡量以《辭源》《辭海》等為準,如《辭源》《辭海》解決不了的,又把握不準,則盡量刪去注點;特別是感覺有問題的,一定要刪去注點,以免留下硬傷。
書稿經過校訂者仔細修訂,責編認真加工,已達到發稿要求,可發稿。新編導言,顧德希老師正在審改中,待校樣時匯入。合同正在簽訂過程中,待簽好后,再補ERP。
三審意見
責編先對轉錄稿做了認真校讀,再對校訂稿做了細致的編輯加工,特別是比照權威版本核改注文,消除了多種硬傷,提升了書稿質量,把握到位,值得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