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守仕
曾幾何時,一曲蒼涼悲壯的《陽關三疊》劃過琵琶的琴弦,撩撥著游子們冷落的思緒。如今,春來塞外,萬象更新。融大漠風情與江南風光為一體的迷人景致,讓游人如醉如癡流連忘返,那就是“天馬故鄉”——渥洼池。
渥洼池,地處敦煌市西南70 公里處的古陽關腳下,是敦煌陽關國家級保護區的核心區。渥,即潤和厚,洼,為低洼,合起來就是水很多的沙漠低洼處。因臨近古壽昌城,渥洼池又得名壽昌海。我想,渥洼池,能被譽之為海者,要么是緣于其面積的廣闊,要么是緣于大漠深處的人們,對這汪碧水的厚愛吧。
站在渥洼池畔舉目遠眺,在阿爾金山皚皚白雪的映襯下,偌大的渥洼池顯得安靜祥和,廣闊的水域就像一面鏡子,鑲嵌在大漠深處,在陽光的折射下顯得格外深邃而內斂。池畔茂密的灌木林和高大密集的蘆葦蕩,將一汪湖水浸染得泛著黛綠,蘆葦和灌木在湖水滋潤下郁郁蔥蔥,高低錯落有致,大有阡陌縱橫之勢。
如今,每當我徜徉在這道墨綠色的蘆葦梁上,心里覺得既興奮又欣慰,在水位極度下降的大漠深處,保護區內仍有這樣的景致,實屬奇跡。余秋雨先生曾在《沙不隱泉》一文中,慨嘆敦煌月牙泉的神奇與神韻。那么,天馬故鄉渥洼池,何嘗不是敦煌的又一個故事與傳說?渥洼池濕地周遭被茫茫大漠戈壁所圍困,大有狼吞虎咽之勢。但千百年來,肆虐的黃沙不但沒有對它產生任何妨礙,反而讓這里成為敦煌有名的魚米之鄉。每到秋高氣爽,渥洼池畔水光瀲滟,碧波蕩漾,魚躍鴨游,黑鸛、白鷺、天鵝、大雁等水鳥優雅地涉于水邊,偶爾還有一群白鶴輕捷地掠過湖面,活脫脫一片蘇杭童話般的美麗。
據說,渥洼池是因其為漢武帝孕育了一代“天馬”而聞名遐邇。相傳,西漢年間,河南南陽新野有位叫暴利長的小官,因犯罪而被流放古陽關。在他屯田勞作之余,常見一群剽悍的野馬來渥洼池邊飲水,其中一匹棗紅色的馬,毛色光亮,玉蹄竹耳,非常神駿,超凡脫俗。不乏心計的暴利長頓生一念,要是將此“神馬”獻于嗜馬如命的武帝,豈不是要時來運轉嗎?
他先做個“土人”佩戴衣帽立于池邊,起初馬見有“人”便撒腿遠遁,久而久之,馬見“人”紋絲不動,便漸漸熟視無睹。暴利長見時機成熟,便推倒“土人”,自己取而代之,待馬走近便用套馬桿將其擒獲,隨后便親自送往長安,并把此馬大肆神化,且詐稱此馬從渥洼池中躍出。漢武帝聽后龍顏大悅,再看馬體態魁偉,氣質非凡,騎乘如風,遂即興作《天馬歌》:“太乙貢兮天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騁容與兮距萬里,今安匹兮龍為友。”意思是說,太乙神賜給我神馬,它流著赤色的汗滴和唾沫,若放開馳聘,可以超越萬里,這種神馬只有騰云駕霧的龍才配和它做朋友。從此,渥洼池便名揚天下,千百年來引得文人墨客絡繹不絕。
然而,學術界在上世紀末卻因渥洼池的確切地理位置而爭論了很久,最后源于敦煌石室發現的P.5034號《沙州圖經卷第五》載:壽昌海 右出壽昌縣東南十里,去(沙)州一百廿里,方圓可一里,深淺不測,地多蘆薊。(李正宇·渥洼水)。至此,渥洼池所處的地理位置才最終有了可靠的著落——陽關鎮東南黃水壩是也。
盡管“天馬”和它那動人的傳說已經遠去,但渥洼池卻以另一種方式鮮活在大漠深處。它既是古陽關腳下寓文化與旅游為一體的著名景點,又是蓄水數百萬立方米的水庫,不僅滋潤著陽關腳下的萬畝葡萄基地,也滋養著虹鱒魚、金鱒魚、武昌魚等名貴魚種,使陽關成為名副其實的“塞上江南”。渥洼池濕地湖泊還滋養著茂盛的水草,向四周綿延成上千公頃的濕地資源。走近這片濕地,綠草溪流的歡歌笑語,湖水魚影的波光粼粼,蘆葦蕩里若隱若現的野生動物,密林深處的鳥語花香,無不訴說著這里的寧靜和諧。特別是當“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成為一種文明符號,渥洼池濕地必將續寫甘肅林草高質量發展的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