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慧慧
(內蒙古科技大學,內蒙古 包頭 014010)
隨著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復興,作為佛教文化重要載體的寺廟建筑得以修繕、保護和擴建。旅游人數(shù)的增加和都市寺廟的改建對寺廟保護提出了更高要求。《中國環(huán)境保護“十三五”科技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指出:“要以提高城市聲環(huán)境舒適度為目的,基于聲環(huán)境對人主觀感受的影響,開展聲景觀設計研究。”作為建筑學的研究分支,建筑聲景學致力于從聲音、聲場和人類認知等角度研究建筑的不同設計帶來的聲學效果以及由此給人產生的主觀感知和影響。
聲景(Soundscape)最先由芬蘭地理學家Granoe提出,指以聽者為中心的聲環(huán)境,但未考慮聽者的感受。加拿大作曲家 Schafer提出的聲景考慮了人的感受,認為聲音是景觀的生態(tài)特征之一,而聲景觀是指在自然環(huán)境和社會環(huán)境中值得人們從審美和文化的角度欣賞和記憶的聲音。隨著聲景研究的推廣,國內開始有學者對聲景展開研究,如,李國棋、秦佑國等最先開始對聲景進行研究,從“人、聲音、環(huán)境”出發(fā)對聲景進行界定,并在不同領域有了新的發(fā)展。
佛教建筑作為文化的載體,不僅承載和記錄了歷史的發(fā)展痕跡,也促進了佛教的發(fā)展和傳播。眾多的古建筑研究都是從寺廟建筑開始,而其中佛教建筑在數(shù)量和質量上占據(jù)的比重較大。佛教建筑的聲景從古至今就受到文人墨客的關注,留下了對建筑的聲感的許多寶貴的筆墨描述。例如,王維的“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靜”、常建的“竹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等都對聲音進行了記載,通過虛與實、有形與無形的結合將聽到的聲音轉換為一種感受,與建筑的空間布局一起營造一個良好的氛圍。古代典籍中對佛寺聲音的記載主要集中在對佛教音樂的描述,雖只是從音樂學的角度描述,但對寺院建筑聲景的研究起到了一定參考作用。
現(xiàn)代聲景學將各種不同主體發(fā)出的聲音當作一個整體來考慮,具有鮮明的整體性和系統(tǒng)性。一副完整的都市佛寺聲景畫面可能包括佛寺里樹木搖曳的聲音、蟲鳴鳥叫的聲音、僧侶誦經的聲音、參觀和敬香者發(fā)出的交談聲、佛寺環(huán)境中水流的聲音以及施工工人發(fā)出的嘈雜聲等共同組成。聲景的系統(tǒng)性從側面凸顯了各個孤立聲音在不同環(huán)境下所產生的效果的差異性,如同一個人用同樣的響度在寺廟和鬧市街頭分別講同樣的內容給人帶來的印象和效果可能完全不同。此外,聲景具有一定的時代特征,如同樣的佛寺建筑,在唐朝和清朝的聲景有顯著差異。
雖然國內學者對建筑聲景學有了較多研究,但佛教建筑的聲景研究則起步較晚。張東旭[1]對普陀山的普濟寺、法雨寺和悅嶺庵等漢傳佛教寺院的聲音參數(shù)的調研和主觀問卷調查,研究了傳統(tǒng)寺院空間要素對庭院和佛殿內聲場的影響,從主觀和客觀的角度進行了概述。后續(xù)不斷有學者從歷史聲音、寺廟園林、寺廟建筑等方面對聲景的舒適度進行論述。于銳以大慈寺街區(qū)為研究對象,從聲音的歷史記錄中統(tǒng)計所存在的歷史聲景,結合儀器測量和問卷調查所搜集到的聲景現(xiàn)狀,以期對歷史聲景的重現(xiàn),為后期寺院建筑聲景的營建起到較好的借鑒性。李顏伶總結了傳統(tǒng)寺觀園林中典型的聲景元素,并對峨眉山四座傳統(tǒng)寺觀園林聲景元素進行問卷調查,通過對單一聲景元素量化評價及綜合情境聲景元素量化比較評價,得到聲景環(huán)境塑造的最佳元素及最佳聲級。通過統(tǒng)計分析得出人們對低聲壓級佛教標志音好感度最佳的結論,并提出將現(xiàn)代手法運用于古典園林聲景及現(xiàn)代宗教園林聲景塑造中的建議。王芳等對泉州開元寺聲景進行現(xiàn)場測試并分析其聲級情況,通過問卷調查法探究訪客對單個聲音元素、主要節(jié)點聲景觀、整體聲景觀的感知評價,運用主成分分析法提煉出三種影響聲景觀感知的主要因子——放松感、形象性、靜謐感,并歸納總結出寺廟園林聲景觀的優(yōu)化對策。劉晶和閆增峰利用聲景學對青城山的舒適度進行了相關評價研究。李勝男等對寒山寺聲景元素的喜好度和聲級進行了主客觀關聯(lián)性分析。
根據(jù)不同學者對佛寺聲景的研究,從三個方面對寺院建筑聲景進行如下概述:(1)傳統(tǒng)文化對寺院建筑聲景的影響。文化的差異,認知的不同,在對建筑聲景的主觀統(tǒng)計調查中所得到的結果存在一定的差異性。(2)建筑空間布局對寺院聲景的影響。建筑空間布局形式的不同,對建筑空間聲景的物理測量上存在客觀的差異性,如建筑層高和空間大小的不同,室內產生的聲音效果也不同,層高較高的人會感覺到回聲較明顯。(3)地理位置對寺院建筑聲景的影響。因寺院建筑選址存在一定的差異性,人對處于山林中的寺院比處于城市中的寺院建筑主觀感覺上會覺得較為幽靜,不同的地理選擇對寺院建筑聲景也會產生較大影響。
多年來,由于人類對空間中聲音的感知很難測量,聲景的研究一直停留在理論層面。影響聽者認知的因素很多,如,聽者當時的狀態(tài)、目的、以往的經驗,獲得的語義以及聲音的大小、響度和聲場等。此外,在一年、一周、一天的不同時間點,人們對聲音的感受也可能不同。雖然目前還不能很好地識別人類對聲景的認知,但是,許多聲景技術已經開發(fā)出來幫助人們識別給定聲環(huán)境的完整理解和感知,而不再僅停留在對噪聲水平的理解。人們有時會在嘈雜的地方感覺良好,比如,繁忙的佛寺、擁擠的交易市場或書聲瑯瑯的學校等。聲景研究致力于探索聲音如何影響個體的主觀偏好,聲音如何與特定空間或建筑物的外觀和功能相匹配,以及如何改變聲音以滿足理想的環(huán)境。
一般來說,有三種方法來揭示聲景對人們日常生活的影響。第一種是采用物理方法直接評估聲環(huán)境的客觀指標,如聲級。這種方法構成了聲景研究的主要部分,尤其是在聲景研究的早期。用這種方法獲得的結果奠定了關于噪聲控制的國際法規(guī)和準則的基礎[2]。然而,這種方法并沒有充分重視人類對聲音的感知。第二種方法是心理物理學方法,該類方法致力于揭示聲音的物理量與人類感知之間的關系。例如, Rey Gozalo等[2]通過Logistic回歸模型研究了城市聲景客觀指標和主觀指標之間的關系,其中客觀聲學指標(如響度和清晰度)的數(shù)據(jù)通過雙耳記錄和再現(xiàn)技術獲得,而主觀指標主要采集的是25名居民對愉快或不愉快的主觀描述。他們的研究發(fā)現(xiàn),不愉快知覺與客觀指標有顯著相關,而愉快知覺與客觀指標無顯著相關。在心理物理學方法中,聲音的來源、頻譜、時間結構、知覺語境和個人或社會人口特征被認為是聲音的特征。根據(jù)直覺,同一聲級的不同聲音對不同的個體可能有不同的認知。從這個意義上說,聲級與“煩惱、不愉快、干擾”等主觀感受有關。第三種聲景方法是感性方法[3],該方法致力于揭示人類評價聲音的潛在心理過程。在這方面,聲景被認為是人類與外界環(huán)境之間的聯(lián)系。Schafer[3]介紹了知覺方法,Rychtarikova等[4]將這種方法與心理物理方法相結合。
容易看出,上述三種方法是從客觀逐步變得主觀。許多關于聲景的研究都考慮客觀變量,但對個體主觀反應的關注不夠。然而,在實踐中,在評估聲景時,許多主觀準則都不應該被忽略。在工作環(huán)境評價中,通常使用諸如響度等心理聲學來判斷機器產生的聲音是否能被消費者接受。更準確地說,人類對聲音的主觀感知包括響度、噪音,煩惱、愉悅或不愉快。除了聲學舒適性之外,聲景感知還依賴于視覺圖像。
國內學者對聲景的評價主要采用以下方法:(1)主觀評價法。即結合不同語言術語的語義來主觀評價不同聲景對人的主觀感知的影響。(2)定量分析法。即嘗試在有無背景聲疊加的情況下通過實驗室研究對特定聲音進行與主觀評價相匹配的量化研究。(3)主客觀綜合評價法。通過客觀數(shù)據(jù)測定對各聲要素進行評價,主要對等效A聲級以及不同頻率下聲壓級的值進行測量,結合客觀數(shù)值及主觀調查,對聲景觀做出評價。不論采用哪種類型的方法,一般來說,聲景觀的評價與視覺環(huán)境、聲源種類、聲音特性、社會文化因素和個人因素均有關聯(lián)。廉英奇等[5]結合物理參數(shù)測量和主觀問卷調查,對華僑大學廈門校區(qū)三個典型景觀空間的聲環(huán)境、聲景構成、元素喜好度等進行了評價,研究顯示人們對不同類型景觀的心理感知存在差異。
本文對中國佛教建筑的研究現(xiàn)狀進行了梳理,然后,從中國古代典籍和近期研究成果的角度對中國佛教建筑聲景的研究現(xiàn)狀進行了討論。此外,整理了國內外學者對建筑聲景評價的方法,為未來建筑聲景評價方法的選擇提供了基礎和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