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瑩
[關鍵詞]社會組織;資助育人;困難生
2007年新資助體系建立以來,我國高校學生資助體系建設日趨完善。然而,面對龐大的困難生團體,還存在著助困有余、育人不足等諸多問題,難以滿足高校困難生自身發展的需求。以Y大學為例,地方政府針對地方籍的困難本科生設立了專項助困基金,每人每年3000元。筆者抽取了部分受助學生進行了訪談,大多數學生對于這項資助的認識僅停留在填表領錢的層面,沒有太多感性上的認識,更談不上感恩、回報意識。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沒有溝通和互動的單向助困效果的表面化和形式化。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習總書記在2015年年底的中央扶貧開發工作會議上指出,治貧先治愚,扶貧先扶智。可見,高校的學生資助工作要盡快從保障型向發展型轉變。然而,僅靠有限的學校資源難以滿足廣大困難生的個性化發展需求,高校資助育人不能再走封閉僵化的道路,需要進一步選擇與優化。
一、社會組織參與高校資助育人工作的生發邏輯
地方政府在資源不足的情況下,開始主動吸收各類社會支持,對民間組織的態度日益開放、包容[1]。同樣,高校的教育服務項目,也需要社會力量的加入。2017年1月,國務院頒布的《關于鼓勵社會力量興辦教育促進民辦教育健康發展的若干意見》明確強調社會力量參與我國教育服務的重要性。社會組織在精細化扶貧、扶貧對象精準化瞄準以及減貧績效提升方面的正能量不斷釋放[2]。高校與社會組織攜手合作資助育人在新時期我國“精準扶貧”重要思想的指導下,有其必要性和必然性。
(一)有利于靈活洞察困難生的教育需求
目前,我國普通高校組織上基本采取自上而下的“科層制”體系,權力明確、層級嚴明、執行力較強,是高校行政化的基礎和溫床,存在僵化、層級復雜、模式化的弊端[3]。在這樣的組織模式下,高校的資助育人工作執行力高,推進性強,但活動設計單一、固化,活動內容也不太符合困難生的集體偏好。而社會組織具有典型的民間性和草根性,這種根植于基層的社會關系,能夠準確地洞悉困難生的教育需求,及時回應其教育訴求。社會組織參與高校資助育人工作能夠根據困難生的需求靈活調整組織行動方案和教育內容,以應對困難生的各類教育需求。
(二)有利于提升高校資助育人工作的教育效益
當前我國資助體系主要以政府無償資助為主,助困工作往往采取自上而下的政策推進模式,育人服務平均化、內容同質化特征較為明顯,在滿足困難生個別化教育需求、實現育人服務的精準供給方面存在明顯欠缺,教育效益低下。而社會組織因為其扁平式的組織管理模式,在育人實踐功能的發揮上具有更高水平的協同,在育人實踐活動的推行上更多元、靈活、高效。而且,就工作模式而言,高校的資助育人工作在政府和學校的雙重行政管理下具有極強的系統性、計劃性色彩;而社會組織則比較關注自身理念的宣傳,其工作開展多傾向于分散化運作模式,運作靈活。同時,社會組織中蘊含的包容、公益、互助的精神有利于促進困難生精神層面的升華。將兩種模式有效結合可以大幅提升高校資助育人工作的教育效益。
(三)有利于為困難生提供豐富多元的社會資本
教育扶貧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有效途徑,然而教育扶貧若只停留在物質資助上,而不拓展困難生的社會資本,則很難起到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效果。由于經濟原因,困難生的原生家庭能為他們提供的社會資本非常有限,除了經濟上的資助,困難生更希望借助學校的平臺獲得豐富的社會資本。然而有限的學校資源無法應對廣大困難生自身素質全面提升的需求。可以融合社會的力量開展資助育人活動,社會組織由于其組織特點在社會資本的提供上比高校具有更大的優勢。
首先,社會組織可以精準針對困難生的個人資源進行投資。以江蘇陶欣伯助學基金會為例,從2015年起,基金會每年選拔部分對創業有意向的困難生前往新加坡管理大學參加鄉村創業課程培訓,通過為期一個月的培訓全面提升他們的創業素養。除此之外,基金會還會組織伯藜講堂、企業參訪等活動,拓展困難生的創業視野,幫助他們實地學習創業知識。這些活動大大提升了困難生的個人素質,豐富了他們的社會資本。
其次,社會組織可以精準針對困難生的社會關系進行投資。仍然以江蘇陶欣伯助學基金會為例,除了針對有創業意向的困難生,送他們去參加提升個人素質的培訓外,基金會還為他們配備了創業導師,這些導師大多是國內各行各業的翹楚,在基金會的牽引下與困難生結成一對一的師徒關系。除此之外,基金會還幫助困難生聯系實訓實習崗位,安排他們與企業創始人、技術人員、管理人員等各類職業人交流互動,拓展社會資源。這些針對困難生社會關系的投資,精準滿足了困難生的需求,提升了他們的社會資本。
無論是針對困難生的個人資源還是社會關系進行投資,社會組織都能充分了解困難生的發展需求,針對其需求進行育人實踐活動,可見,社會組織是為困難生提供社會資本的重要平臺。
(四)有利于形成社會協同資助育人體系
貧困不僅僅是經濟問題,更多的是社會問題,除了經濟上的低收入,還包括能力不足、權利剝奪和社會排斥等,更是一個在經濟、政治和社會活動中因參與不足而被邊緣化的過程。2016年底,在教育部等六部門印發的《教育脫貧攻堅“十三五”規劃》中多處提出要鼓勵、廣泛動員社會力量參與脫貧攻堅。高校有計劃、有步驟地與社會力量合作,廣泛吸納社會資源參與資助育人工作,可以有效形成專業化、多維度的社會、高校協同育人體系,提升困難生培養的質量和水平。
二、社會組織參與高校資助育人工作的基本模式
目前,高校與社會組織的合作模式主要以社會組織的無償性經濟資助為主。以Y大學為例,2017年校級層面與學校進行合作的社會組織共有7家,其中3家為慈善性質的基金會,4家是校友企業。這7家社會組織均以無償性經濟資助為主幫助學校的經濟困難學生完成學業,只有一家基金會參與了學校的資助育人實踐活動。這種合作模式實際操作簡單直接,經費下達效率高,受助學生很快就可以獲得資金支持。然而對于學校來說,這種模式僅僅拓展了學校資助資金的渠道,在育人實踐領域收效甚微;對于受助學生來說,除了獲得經濟資本,在能力提升、資源拓展等方面均無收獲;對于社會組織來說,僅僅是做了慈善,既沒能實現基金會的宗旨,也沒能宣傳企業形象。因此,這種模式是完成任務的模式,不是發展學生能力的模式,合作的雙方和受助學生在此過程中收益甚微。高校在資助育人工作中引入社會力量,目的是突破傳統模式的禁錮,實現資助育人實踐活動的社會化、多元化。
(一)項目化運行資助育人實踐工作
項目管理是當今管理學領域具有廣闊前景和深遠影響的分支,是將知識、技能、工具和技術運用于項目之中的高效管理方式[4]。由于項目管理可與許多工作領域有機結合,不僅從傳統的工商管理領域向公共管理領域邁進,近年來也逐步進入高等教育領域,在高校人才培養工作中發揮著積極的作用[5]。當前,困難生的利益訴求越來越多,不僅局限于解決經濟問題,他們越來越多地開始關注自身發展,提出問題的速度越來越快,留給高校助困工作者解決問題的時間越來越少。資助育人的內涵不斷擴大,傳統自上而下的“科層制”管理模式難以適應當前學生工作的新形勢,這就需要借用更為先進的管理理念及方法,更好地實現資助育人的整體目標。將現代項目管理的概念引入資助育人領域,有利于提升育人的質量和效應水平。
在項目化運行資助育人實踐工作中,高校根據困難生的不同發展階段為困難生制定不同的發展目標,并按照項目管理的模式建立管理體系、配置項目資源、落實項目目標責任、建立項目考評機制,用項目管理的思路和方法來運行資助育人活動。高校向社會公開招標,尋求具有專業性的社會組織運行項目,貫徹市場化運作,強化競爭機制和目標管理,通過共享資源,滿足困難生的發展需要[6]。項目管理運行的模式具有開放性、靈活性的特征,能夠根據活動的開展情況適當調整已有的資源配置或活動框架,以此來滿足學生不同的需求。
(二)向社會組織購買資助育人服務
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中指出:“創新公共服務提供方式,能由政府購買服務提供的,政府不再直接承辦;能由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提供的,廣泛吸引社會資本參與。”可見,政府購買公共教育服務是我國完善教育治理體系、促進教育治理能力提升的重要切入點[7]。以揚州市勞動與社會保障局的就業培訓為例。每年,揚州市勞動與社會保障局承擔著全市下崗失業人員的就業培訓工作,該項工作任務繁重、專業性強,因此揚州市勞動與社會保障局向揚州青年創業就業服務中心購買了該項培訓服務,由該中心負責每年針對下崗失業人員開展培訓。在此項合作中,地方政府不僅節省了大量的人力和財力,最重要的是提高了培訓的專業度和實效性。
高校作為我國大眾教育的重要載體,為萬千學子提供高等教育服務,為在校的經濟困難學生提供公平有質量的教育,幫助他們阻斷貧困的代際傳遞,這需要大量的社會資源。因此,高校可以引入政府購買公共服務的模式,加大簡政放權的力度,以開放的態度接納社會組織的項目,向專業的社會組織直接購買資助育人實踐服務,有計劃、有選擇地進行合作與落實,一旦服務購買成功,由社會組織對相應的服務進行具體實施,高校合理讓渡管理空間,對服務過程進行監控、動態評估,確保服務的質量。在合作過程中,校內資助中心的服務職能要向監督管理職能轉化,以確保社會力量能有效參與資助育人實踐活動。
高校在資助育人實踐活動中購買社會服務,是將自身原本承擔的部分責任劃分出來,交給具有專業性的社會組織來完成。這不僅能解決高校資助工作人員短缺、專業性管理水平亟待提升等問題,也為高校資助育人實踐工作注入了新的活力,同時向困難生提供了更加高效、優質的資助育人服務。
三、高校協同社會組織資助育人的基本遵循
我國當前參與高校資助育人工作的社會組織數量較少,所提供的資助育人服務質量不高,學生參與范圍窄。以Y大學為例,每年校級層面對本科生進行資助的社會組織共有7家,受助學生718名。然而,僅有一家社會組織真正參與了受助學生的育人實踐工作。高校和社會組織相互依存、相互制約,各自均有其不同的發展目標和行為模式,如何協調二者間的關系,是非常棘手的問題。
(一)合作性與獨立性相結合
社會組織在與高校的合作中,既需保持工作上的相對獨立,又不應脫離學校的工作系統。在合作過程中,高校與社會組織是平等關系,學校可以監督和評估社會組織提供的服務,但不應干涉社會組織內部的運行方式;社會組織則可以依托高校的行政權力和科層式管理模式,使得組織的專業化服務快速傳遞到受助群體之中,從而提高育人實踐服務的供給效率。高校負責學生資助工作的行政人員與社會組織提供服務的專業人員工作要互相呼應、分工協作,如此才能實現資助育人實踐活動的實效性。
(二)規范性與靈活性相結合
靈活性和規范性是一組相對的概念,互相依賴,相得益彰。規范性是指高校與社會組織合作時,根據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需建立健全相關服務機制,完善建立項目申報、項目監管、績效評價等規范化流程。規范化的合作機制有助于提升育人實踐項目的運作效益和服務品質。因此,無論是高校還是社會組織,在合作的過程中都應適當增強運作和行為的規范性。靈活性則是指在規范性的基礎上,破除高校科層化管理模式帶來的工作思路僵化、工作模式單一、工作方式缺少人性化的弊端,真正以為學生服務、發展學生能力為最終目標。隨著項目活動的實施,可根據學生的反饋以及實施效果靈活調配資源或者修改活動框架,以達到育人實踐活動的效益最大化。
(三)校內資源與社會資源相結合
高校內部資源極為豐富,團委、學生處、校友會、教育發展基金會等部門和各二級學院均有大量的資源可以提供給困難生。然而各單位從便于管理的角度出發,往往會形成資源共享的壁壘,導致簡單問題復雜化[8],校內資源利用率較低,難以實現共享。高校各部門須以困難生的發展為共同目標,加強部門間的信息互動、合作互助,拓展資源共享的深度和范圍、設立多種平臺,構建合理的校內資源共享機制,將校內資源融會貫通,促使高校內部的教學、社會資源得以充分利用。在將校內固有資源盤活的同時加強與外部社會的合作,主動尋求專業社會組織的資源,進行最大限度的融合,實現困難生利益最大化,這樣才能真正服務于學生。
(四)專業性與服務性相結合
社會組織參與高校資助育人服務的前提是社會組織自身的專業能力和獨特的社會資本能滿足高校資助育人項目的運行目標。社會組織在與高校合作的過程中需要不斷完善內部治理和制度建設,增強自身的專業性。社會組織作為一個提供服務的知識性組織,專業性是其發展的重心,需要不斷地學習,吸引重要人士如教育專家、教育行政領導、社會人士、學校領導和教師乃至學生等參與組織決策及發展規劃[9],以增強組織的專業性。同時,在合作的過程中,要時刻考慮到學生的需求,以學生的全面發展為第一要務,不斷增強資源的動員能力,提升服務品質。專業性和服務性的有效結合能提升社會組織承接項目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