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苞
春天,再一次在她的體內醒來。
春天也會走遠。
她的歌聲中有著越來越重的憂傷。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我坐下來。
我也有春天說不出的憂傷,
躲在看不見的地方。
一只斑鳩在院子里的櫻花樹上叫,
另一只,就在樓頂的不銹鋼欄桿上不停磕頭。
一忽兒,它們飛到空中糾纏,一忽兒,又飛到了花樹上。
農歷四月,村子里依舊一片寂靜。
天空藍得仿佛整個世界都是藍色的。
仿佛藍色的人世上只有兩只斑鳩在不停說著什么。
它們嬉鬧,粉嫩的花瓣就簌簌落下來。
盯住一塊風雨磨平的石板,殺伐之聲,
就會從深處傳來,馬蹄如風,刀戈叮當。
再看,烽煙散盡,有鳥生成,
尾羽修長,其名壽帶。
我從秦地來,風中嗅到前生。
壽帶鳥忽前忽后,一路跟隨。
昭化古城東門名曰“瞻鳳樓”,夜靜時分,
每一塊墻磚內都能聽到鳥的鳴叫,夜夜不休。
是日,登樓遠眺,群峰涌動,江水盤桓,
風,正吹送一朵浮云,飄往大秦的故鄉。
躺在床上看月亮,
我還是沒有寫出一句明亮的詩來。
月亮在窗外移動,光就照在我的身上,
這樣的感覺真好,像有人睡在身旁。
有時醒來,月亮已經看不見了,周圍全是黑暗和蟲鳴;
有時醒來,她還在窗口,好像未曾走動。
在夜晚,月亮的光和美好,都是有限的,
像一個人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