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軸破產重整開創哈市國企混改新模式

徐志越　史鑫一　葉煒東　國競文

國有企業混改可以打破國有企業所有制經濟的固有封閉性，將多種經濟與公有進行融合和滲透，互補優勢，實現互贏互利，從而改善國有企業治理結構，實現國有制經濟的進一步繁榮。目前，哈爾濱市國企改革呈現出全面啟動，不斷深入的推進態勢，改革主要方式包括產權轉讓和增資擴股。在混改計劃企業名單中，哈爾濱軸承集團公司（以下簡稱“哈軸集團”）是哈爾濱市有影響力的重要裝備制造企業，是中國軸承行業三大生產基地之一，擁有先進的科研技術，完善的年營銷體系和馳名中外的HRB品牌。近年來，受市場萎縮、新產品研發不足、金融債務增大、歷史包袱沉重等多種因素的疊加影響，已逐步陷入了生產經營停頓、職工基本放假的極大困境，急需尋找一條改革解困之路。

1? 研究決策實施破產重整概況

哈軸集團是哈爾濱工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工投集團”）所屬國有企業，工投集團是哈爾濱市國資委出資企業。針對哈軸集團實際，哈爾濱市國資委和工投集團曾就引入戰略投資者，推動哈軸集團實現改革脫困進行多次嘗試，如2014年與香港太子基金合作，2018年與松嶺基金合作，但由于多種原因均未能成功。實踐證明，哈軸集團作為實體經濟的市場微觀主體，在與各類投資者的合作上，理應選擇行業相關的戰略投資者，因為只有這類投資者，不僅能夠為哈軸集團提供資本支持，更能帶來先進的管理理念和規章制度，提供市場機遇和成熟客戶，在供應鏈和產品配套等各個方面提供更大的幫助。

基于上述研判，哈爾濱市委、市政府做出了引進戰略投資者，以破產重整的方式來徹底解決哈軸集團問題的重大決策。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多次聽取哈軸集團破產重整工作匯報。市政府召開一次常務會議，兩次黨組會對哈軸集團破產重整工作進行研究部署。在此期間，受市政府委托，主管副市長也多次主持召開聯席會議和專題會議，研究推動哈軸集團破產重整工作。

2? 哈軸破產重整基本情況

2.1? 重整主體和資產債務情況

根據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市法院”）裁定，哈軸破產重整主體包括：哈軸集團、哈軸制造公司和哈軸股份公司，其中，哈軸制造公司是哈軸集團全資子公司，哈軸股份公司是哈軸集團控股子公司。經資產評估和債權審核，哈軸資產評估值15.88億元，債務總額55.42億元。

2.2? 公開征集投資人情況

2019年9月6日，市法院指定哈爾濱市國資委主任為清算組組長，清算組擔任哈軸破產管理人。9月20日，哈軸破產管理人在哈爾濱產權交易所發布《戰略投資人招募公告》。經綜合分析投資人情況，管理人認為，北京建龍重工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建龍集團”）作為2018年中國500強企業，具有資產規模大，收益率高，產業關聯度強，重組并購經驗豐富等優勢。按照有利于破產重整、有利于哈軸今后的發展壯大、有利于保障企業職工利益、有利于實現市委市政府決策部署，三個“有利于”的標準，以及“平等參與價高優先、同等價格實力優先”的原則，最后確定建龍集團作為哈軸破產重整的戰略投資者。

2.3? 重整計劃草案情況

（1）哈軸破產重整后，哈軸集團和哈軸制造法人主體資格保留，哈軸股份注銷。哈軸集團由國有企業變更為非國有企業。

（2）重整計劃草案獲得法院裁定后，執行主體為重整后的新哈軸，執行期限自裁定之日起1年，其中，6個月內需清償債務9.16億元，清償方式包括：一次性現金清償和留債展期。

（3）對優先債權，包括：破產費用、共益債務、職工債權、稅款債權、享有建設工程優先權的債權和有財產擔保債權，在重整計劃執行期限內一次性全額清償。

（4）對普通債權，每家債權人30萬元以下在重整計劃執行期限內一次性全額清償。超過30萬元的部分按照普通債權清償率進行清償，其中，金融類普通債權人留債展期。

（5）對未申報債權，足額預留清償資金，待其申報并確認后，按照同類債權進行清償。自重整計劃獲得法院裁定批準之日起滿三年仍未申報的，預留的清償資金向普通破產債權人補充清償。

（6）對暫緩確認債權，足額預留清償資金，待其債權確認后，按照同類債權進行清償。

（7）建龍集團明確了新哈軸產業發展目標，重整后，預計投資10.4億元用于基礎建設、設備升級、技術改造等。2023年底實現年產值20億元，年上繳稅金1億元以上，凈利潤8000萬元以上，現代化軸承生產基地初步形成;至2025年底實現年產值30億元，年上繳稅金1.8億元，凈利潤2.8億元以上，實現軸承產業基地建設的總體目標。

3? 開創了哈市國企混改的新模式

2019年7月26日，市法院裁定哈軸破產重整;2019年10月28日，哈軸破產重整第一次債權人會議在哈軸文化宮成功召開;2020年6月12日，哈軸集團召開第三十四屆職工代表大會，審議通過《職工安置方案》和《職工債權清償方案》;2020年7月20日，哈軸破產重整第二次債權人會議在哈軸文化宮通過網絡形式召開，《重整計劃草案》獲得表決通過。2020年7月30日，市法院裁定批準了哈軸重整計劃。這標志著哈軸破產重整圓滿成功并進入到實質執行階段，這是哈軸獲得“重生”和再發展的基礎，具有重大歷史和現實意義。

哈軸破產重整是哈市迄今為止第一家市屬國有企業重整案件，也是哈市國有企業通過司法重整實現混合所有制改革、債務風險化解的典型案例。哈軸重整開創了哈市國企混改的新模式。

4? 有效化解破產重整中的難點問題

哈軸破產重整存在情況復雜，遺留問題多，缺乏相關經驗等現實情況，如在法定時限內，債權人會議未能審議通過重整計劃草案，哈軸集團將面臨破產清算。作為哈軸重整工作市國資委專班成員，我們全過程參與哈軸破產重整各環節工作。深切感受到過程艱辛，成功不易。

4.1? 哈軸股份公司職工股歷史遺留問題

1993年，哈軸股份公司以定向募集方式設立，總股本30000萬股，職工股4500萬股，占總股本的15%。職工股股東有21336名，當年發行價格為每股1.5元，職工股股東原始出資6750萬元。按照《破產法》的有關規定，哈軸股份公司破產后，出資人權益將全部歸零。鑒于哈軸股份公司職工股歷史遺留問題涉及面廣，股東人員眾多，關乎職工切身利益和社會穩定，經研究，解決路徑是：由哈爾濱新大地機電設備總公司（哈軸股份公司股東，是工投集團全資子公司哈工軸承有限公司所屬企業）出資要約收購;收購價格為每股1.5元;受疫情影響，管理人通過公開征集方式確定軟件公司，制作哈軸股份職工股收購APP，通過網上辦理收購事宜。通過上述舉措，哈軸股份公司職工股收購工作總體平穩，為哈軸破產重整工作創造了良好環境。

4.2? 銀行債權人不理解、不支持問題

哈軸銀行債權本息合計11.4億元，其中本金11億元，共涉及7家銀行債權人，包括哈行、工行、建行、中行、浦發、興業和大慶農商行，其中5家債權有抵押擔保，2家債權有連帶保證擔保。

經初步溝通，銀行債權人對哈軸破產重整主要有以下意見。

一是不理解。哈軸破產重整事發突然，無征兆、無預期，未事先溝通，銀行各層級均不知情;哈軸制造目前資產負債率68%，遠未達到破產程度;對困難企業，銀行有支持措施。如銀行之間可組成債委會，采取無本續貸、借新還舊、降低貸款利率等方式，緩解企業資金短缺和還貸壓力，讓企業盡快擺脫困境，輕裝上陣。而不應通過破產重整，刻意逃避金融機構債務。

二是對基層銀行影響大。此次哈軸集團實施破產重整造成銀行貸款損失，對基層銀行業績、排名和員工效益影響較大，如工行紅旗支行、建行香坊支行均有上百名員工，反映十分強烈;此外，各省行明確表示，將按規定就貸款涉及的基層銀行和相關人員啟動問責程序，進行追責。

三是影響哈市金融生態。因哈軸集團破產重整，易引發破窗效應，各債權銀行總行將會重新評估哈市金融環境和地方信用，調整受信政策、信貸投放和支持力度，促發輿情公告，從而形成連鎖反應。

針對銀行債權人意見，市政府高度重視，積極開展溝通協調工作。首先，在市法院裁定哈軸破產重整后，由一名市政府副秘書長帶領有關單位和部門逐戶走訪銀行債權人，解釋說明哈軸破產重整決策過程，哈軸集團財務狀況和重整工作進展。其次，在研究起草重整草案過程中，管理人再次走訪銀行債權人，溝通說明重整計劃草案起草情況和重整工作進展。最后，在第二次債權人會議召開前，主管副市長帶隊，再次逐戶走訪銀行債權人，爭取理解支持。

上述銀行債權人在第二次債權人會議納入擔保債權組進行表決。從表決結果看，擔保債權組參加表決人數76.92%，超過50%，代表債權72.56%，超過2/3，哈軸重整計劃草案獲得的了大多數銀行債權人的理解和支持。

4.3? 召開職代會受疫情影響問題

哈軸集團第三十四屆職工代表大會職工代表選舉過程中，由于受疫情影響，為了符合疫情防控的有關要求，避免人員聚集，管理人制定了多套職代會召開方案。經請示市、區疫情防控部門及市總工會最終采取網絡會議的形式召開。

職代會召開時，設立1個主會場，10各分會場，共216名參會代表。主會場和分會場參會人數最多不超過30人，在每個會場設立票箱，分發紙質選票，采取無記名投票方式進行表決，現場投票、監票、計票、唱票及宣讀計票結果，向主會場報告表決結果，均予以全程錄像。

經表決，職工安置方案贊成票占職工代表總人數的67.13%;職工債權清償方案贊成票占職工代表總人數的68.98%，均表決通過。

從當前情況看，通過網絡形式召開債權人會議較為普遍，通過網絡形式召開職代會，表決企業破產重整職工安置方案和職工債權清償方案還是較為少見的。采取網絡形式召開職代會，是疫情防控特殊情況下采取的創新舉措，通過依法依規操作，既保證了哈軸破產重整法定時限要求，又符合召開職代會規定程序，表決事項全部通過，成效十分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