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權交易機構在地方國企實現混合所有制改革進程中的作用分析

李曉霽　江沨

[摘要]隨著國企混合所有制改革走向縱深，產權交易市場成為國企增資擴股引入社會資本的重要渠道之一。本文以產權交易機構為視角，通過探討產權交易機構歷史及功能定位，剖析當前地方國企在供給和需求側方面所面臨的阻礙，嘗試分析如何發揮產權交易機構特色更好促進地方國有企業實現混合所有制改革。

[關鍵詞]國有企業改革;混合所有制;產權交易機構;地方國有企業

1? 引言

國有企業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物質基礎和政治基礎，是黨執政興國的重要支柱和依靠力量。黨的十九大提出，要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培育具有全球競爭力的世界一流企業。產權市場作為資本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自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以混合所有制改革為抓手持續推進中央企業層級的改革，截至2019年底，41.55%的“雙百企業”在本級層面開展了混合所有制改革;62.65%的“雙百企業”在子企業層面開展了混合所有制改革。隨著《國企改革三年行動方案（2020-2022年）》的發布，國企混合所有制改革將迎來新的歷史時期，由各地區主導的地方國企混合所有制改革勢必會迎來新的突破。本文站在產權交易機構視角，結合地方國企改革特點，通過分析產權交易機構作用和混改工作中的阻礙，為地方國有企業開展混合所有制改革提供思路。

2? 產權交易機構歷史沿革及功能定位

2.1? 歷史沿革

1988年5月，承載著企業間兼并職能的“武漢市企業兼并市場事務所”成立，這標志著具有中國特色的產權交易市場正式誕生。

1992年，中國經濟確立了市場經濟的改革方向，產權制度改革成為企業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產權交易和產權交易市場進入發展高潮期，但由于缺乏國家政策明確支持和法律法規、監管等制度體系不健全，產權交易也出現了不規范操作和發展冒進的現象，加之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影響，產權交易市場開始進入到清理整頓和規范調整階段。

2003年，隨著國務院國資委的成立，國有資產管理體系進入了快速規范發展的新的歷史階段。同年12月31日，國務院國資委聯合財政部出臺了《企業國有產權轉讓管理暫行辦法》，產權交易市場開始成為企業國有產權交易的法定場所，同時成為服務我國優化國有經濟布局和結構調整的重要平臺。

2015年8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出臺《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首次明確將產權交易市場與證券市場并列為我國資本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2016年7月，《企業國有資產交易監督管理辦法》發布，明確要求國有企業的產權轉讓、資產轉讓和企業增資業務必須進入產權交易機構交易，這標志著我國產權交易行業自1988年自發探索—1998年治理整頓—2003年體系初建后，正式進入了政策支持、體系健全、監管配套的全面發展時期。

至2019年底，全國交易機構共72家，在職員工總數4919人，2019年全年開展的資產股權類、自然資源類、環境權類和招標采購類4類業務共成交項目595萬宗;年交易額14.56萬億元。①各產權交易機構在自身開展的股權轉讓、實物資產轉讓、增資擴股、金融資產轉讓、農村產權、技術產權、環境能源交易、文化產權、經營權等業務基礎上帶動發展了包括產權交易經濟機構、會計審計機構、法律服務機構、拍賣和招標投標代理機構、資產評估機構、金融科技服務機構等各類會員6.94萬個，產權交易機構與各會員一起構筑了產權交易服務體系。

2.2? 功能定位

在理論上，產權交易市場屬于資本市場。法學和經濟學界的普遍觀點認為，產權主要是指財產權或財產權利，是以財產所有權為主體的一系列財產權的總和，包括所有權及其衍生的占有權、支配權、使用權、收益權和處置權等，產權是可以給其所有者帶來收入或利潤的各種權利，因而產權屬于資本范疇。②產權交易市場和資本市場一樣，利用經濟社會的血液——貨幣來計價，通過公開市場發現公允價值并配置社會生產資料。此外，產權交易市場還具有以下功能：

2.2.1 非標準化交易的制度適應功能。與證券市場服務于標準化標的物相對應，產權交易市場主要服務于各類非標準化交易。產權交易市場由于制度體系靈活，包容性高，適應性強的特點，可在項目早期介入提供量體裁衣的項目方案設計、策劃，可在項目操作期提供多平臺信息披露方式、多樣的競價交易方式和款項一次性或分期結算方式，可在項目后期提供持續咨詢服務等全流程的服務，能夠有效滿足各類項目的交易過程。

2.2.2 各類中介服務機構的組織協調功能。在開展產權交易的過程中，需要大量專業的第三方中介機構提供服務，包括律師事務所、會計師事務所、評估公司、拍賣機構等。產權交易機構在與各專業機構的溝通協調上有著天然優勢，能夠有效組織協調各類專業機構為產權交易雙方提供資產評估、財務審計、盡職調查、法律保障等各類服務，有效推動項目合規高效成交。

2.2.3 有效集聚項目資源和投資人資源功能。產權交易市場在發展歷程中通過各類項目和渠道的發布，逐步聚集了大量非上市企業的產股權、資產、經營權等項目信息，根據意向方偏好建立了各類意向方主體信息庫，逐步成為供需市場的信息集合地，利用大數據等技術手段精準投放信息，有效發掘標的價值，促進項目成交。

3? 地方國企混改進程中存在的阻礙

改革，就是新制度改變舊制度。在中央級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如火如荼的開展時，地方級國有企業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推進較為緩慢。從阻礙的成因分析，可選擇的角度很多，我們從供給和需求兩個方面，將地方政府、地方國企作為混合所有制改革的供給方，將投資人作為需求方，結合產權交易機構工作實踐，簡要分析存在阻礙的原因。

3.1? 供給側

客觀層面上，一是當前國企混改還處在試點探索階段。《關于國有企業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的意見》（國發〔2015〕54號）中提出要分類分層推進混改，但具體措施多表述為“引導”、“探索”和“鼓勵”等，同時提出宜改則改，穩妥推進的原則要求，目的就是要避免一哄而上的現象出現。從當前混改成果來看，開展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地方國企主要源于國務院開展的“雙百行動”，也能夠印證這一點。二是地方國企尚未健全現代企業制度。近幾年來，各地雖建立了一批國有資本運營公司，但僅在股權關系上名義履行了出資人職責，并沒有以股東身份控制或參與國有企業，沒有真正放權給出資企業，造成“管人、管事、管資產、管企業”的依舊是國資監管機構而非股東大會。

主觀層面上，一是地方政府普遍存在舍不得孩子的心態，從國有企業的性質和歸屬來看，地方國企作為地方的重要經濟支柱，不僅受地方政府管理和控制，還在當地的經濟社會發展大局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承擔著經濟功能及獨特的政治和社會功能，施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引入非公資本意味著地方國有企業不再僅由地方政府說了算，推進相關工作時會增加障礙，涉及到控制權變更時地方政府則更是沒有話語權。二是一部分地方政府缺乏國有企業分類改革的動力，一些地方仍抱著“等中央的政策明朗之后再行動”或是“讓別的地方先走走看看”的心態，缺乏積極的探索與實踐，這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地方國有企業改革的進度。

3.2? 需求側

客觀上，有實力消化國企混改的民營企業仍然較少。混合所有制的目標在于通過引入非公資本給國有企業帶來治理結構的調整，并進一步促使企業內部體制和機制發生變化，最終增加國有企業競爭力和活力，為達到這個目標，即要求作為投資方的民營企業首先應當具有完善的管理體系和管理能力。不可否認的是，自改革開放以來，民營企業創造了輝煌的成就，涌現了一大批如華為、騰訊、阿里巴巴、中國平安、美的等優秀的民營企業，但相較于國企混改釋放出的市場供給而言，能夠在混改過程中吃得下、拿得穩、改得好的民營企業并不多，在《財富》2020年度評選的世界500強中，中國大陸企業（含香港地區）共有124家，其中國有企業占91家，民營企業僅占32家，可見，頭部民營企業與國有企業數量相比仍存在著較大差距。除此之外，基于我國基本經濟制度下國有企業突出的社會地位而帶來的商譽價值，國企與民企在進行混改談判時天然的握有議價籌碼，更是凸顯了有實力的民營企業數量較少的客觀情況。

主觀上，民營企業參與混改怕吃虧，投資意愿不強。一是擔心投資前存在信息不對稱。在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前需要由融資企業委托會計師事務所、評估機構等對公司情況進行審計評估，但對于需要投入真金白銀的民營企業來說，僅依賴由融資企業作為委托人，委托審計評估機構做出的審計報告和資產評估報告是遠遠不夠的。因此，需要投資人自行組織或借助其他力量對投資標的內部運營情況進行深入的審慎調查，以較為充分地了解融資方實際經營情況，綜合考量投資價值。二是擔心權益不受保護。國有企業尤其是存續時間較長的地方國有企業普遍存在管理體系不完善，財務管理不健全等情況，投資過程中出了問題民營企業只能寄希望于地方政府，但如政府角色存在地方保護行為有所偏袒，則民營企業參與投資時很可能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陷入進退兩難的被動局面。

4? 產權交易機構破題地方國企混改阻礙的思路

4.1? 做混改政策宣傳的旗手

統一思想是統一行動的前提。與央企混改有決策層面的積極推動不同，地方國有企業對于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思想尚不統一，在國企領域還沒有形成“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深化改革態勢，普遍還存在著“等一等”、“緩一緩”的思想。改革沒有坦途，因為改革是對舊制度的改變，是要打破“舒適圈”，打破舊的藩籬;不改革沒有前途，因為不改革就無法解決現在國企普遍存在的增長動力不夠、發展活力不足、創新能力不強等問題，國企發展就會愈發步履艱難。產權交易機構起源于國有企業改革，壯大于國有企業改革，是國有企業改革的參與者、服務者，面對新的歷史時期，產權交易機構應當敢于擔當，充分利用自身資源，發揮平臺作用，廣泛宣傳中央推進國有企業改革特別是混合所有制改革的重要意義，做宣傳混改的旗手，讓增資企業、投資人和社會公眾了解混改、認識混改，推動地方國有企業監管機構明確混改分類分層授權，加強社會對于混改的宣傳引導作用，統一思想，聚力改革。

4.2? 做一專多能的金牌媒人

打鐵還需自身硬，干事更要本領強。隨著深化改革的步伐不斷加快以及非公有制經濟活力的不斷提高，產權交易資本市場將成為服務國有企業持續深化改革的市場化平臺，更將成為服務我國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并購融資平臺，作為向產權交易資本市場提供中介服務的專業機構，產權交易機構要緊跟市場發展。要有個“最強大腦”，既能洞察宏觀政策方向順應潮流，又能熟練掌握法律、財務等專業知識;要有雙“火眼金睛”，既能幫助交易主體快速配對，又能幫助交易主體發現交易風險;要有張“伶牙俐齒”，既可以幫助融資企業宣傳推介安排路演，又善于組織談判促成交易;更要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學習態度，能夠不斷加強業務能力，善于利用大數據分析等信息技術手段，發揮價值發現、投資人發現和資源配置功能，始終成為投資人、融資企業與地方監管機構值得信賴的“金牌媒人”。

4.3? 做推進一體化建設的排頭兵

刀口向內，破陳出新。受地域間壁壘影響，各地方國有企業混改的交易信息分散在各地產權交易機構，而機構之間的信息交換不暢通，導致供需雙方信息無法實現有效傳播、市場競爭性不足，因此無法發現標的真實的公允價值，同時，產權交易各個機構間的同質化競爭也常常會將機構引入到價格戰陷阱中，不利于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的健康持續發展。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確立了長三角一體化建設、京津冀協同發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長江經濟帶等一系列重大戰略，持續推動區域協調發展，面對新時代的重要機遇，產權交易機構應當自我革新，積極響應中央戰略部署，努力推動建設區域性統一的產權交易機構平臺，實現規則統一、資源共享、數據聯動，進一步發揮資源配置作用，不斷提升產權交易資本市場影響力。

注釋：

①2019年度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統計分析報告，中國企業國有產權交易機構協會，2020.6.

②中國產權交易資本市場研究報告 2018.

參考文獻：

[1]娜日蘇.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路徑及效果研究[D]，北京：北京交通大學，2016.

[2]張飛雁.中國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的路徑研究[D]，北京：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2019.

[3]韓曉潔.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及其績效研究[D]，深圳：深圳大學，2017.

[4]袁興平.地方國企混改國有資本監管法治研究[D]，貴陽：貴州民族大學，2017.

[5]徐丹丹，王帥.地方國有企業分類改革的演進與發展探微[J].財會月刊，2018.

[6]張紫薇，和軍.基于地方政府視角的國企控制權轉移研究：經濟動機還是政治需求？[J].經濟問題探索，2018.

[7]余澳.民營企業參與地方國有企業混改的現實困境與對策研究[J].經濟縱橫，2019.

[8]趙璨，王星晨，曹偉，楊德明.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中的制度阻力——基于地方政府政績壓力的證據[J].上海財經大學學報，2020.

[9]袁驚柱.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的現狀、問題及對策建議[J].中國社會科學院 工業經濟研究所，2019.

[10]《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11]《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12]《國務院關于國有企業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的意見》（國發[2015]54號）[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