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的法律保護問題

孫怡琳

（東北財經大學,遼寧 大連 116000）

1 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現狀

近年來，隨著科教興國、文化強國戰略的實施與開展和互聯網的迅速普及，承擔教育、研究和收藏等功能的博物館在蓬勃發展的同時也孕育出了各類文創產品，通過文物復制品、博物館出版物、館藏文物數字化等多種形式開發和推廣，這在一定程度上填補了公眾對于精神文化層面的需求和認知方面的不足，也相應帶來了較大的經濟效益和文化效益。但我國博物館文創產品較國外而言發展較晚、發展速度較慢、發展不平衡，知識產權得不到保護而爭議頻發。以故宮博物院為例，同樣遭受過侵權并引發糾紛，嚴重損害了故宮博物院作為文創產品開發主體的正當利益，甚至可能會損害國家文化安全，造成嚴重后果。故宮博物院在應對糾紛時總能積極正面面對問題，敢于用法律的武器維護自身合法權益，這是值得其他文創開發企業和博物館學習的[1]。如何在博物館文創產品開發過程中有效保護權益受損方的正當利益，促進博物館文創產品行業健康發展，正逐漸成為其面對的主要問題，也是包括故宮博物院在內所有文創產品開發者都必須面對的問題[2]。

1.1 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的種類

目前，故宮博物院經過多年對館藏文物的整理，已將25大類180余萬件文物藏品呈現在觀眾面前，豐富的館藏文物成為故宮文創產品研發的基礎，已研發了9 170種文創產品，受到了消費者的青睞和追捧。2016年文創產品銷售額已經增長到10億人民幣，故宮淘寶旗艦店收藏量已達80萬，文創產品收入逐漸成為故宮收入的主要來源。現有種類代表包括故宮娃娃類、故宮文具類、故宮彩妝類、故宮飾品類、故宮扇子類、包袋服飾類、創意生活類、家居陳設類、國禮之選類、節日禮品類等多類文創產品，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豐富的種類受到了不同消費者的高度評價，利用博物館特有的元素打造了故宮博物院專屬的高質量文創產品[3]。

1.2 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的模式

文創產品和一般商品最大的區別就是文創產品具有文化內涵、藝術內涵和人文情感。人們通過文創產品能夠追溯過去的生活、記憶和文化，而故宮博物院作為非營利性館藏機構并不能作為文創產品的開發生產方，近些年來，除了世界頂級博物館組織架構包含了開發部門之外，絕大多數博物館均疏于此，雖然文創產品的開發正火，但博物館并不聘用專業產品經理、產品設計師，僅有部分博物館擁有為數不多的美工人員。因此與企業的合作成為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的主要思路。2009年7月22日，我國第一部文化產業專項規劃——《文化產業振興規劃》由國務院常務會議審議通過，黨的十九大以來，國家繼續擴大對文化產業的投入，2017年12月文化和旅游部發布了《文化和旅游部辦公廳關于申報2018年度文化產業發展專項資金（重大項目方面）中央本級項目的通知》，重點提出了特色文化產業發展需要重點支持，由此看出國家對于文化產業的扶植力度進一步加強，從制度層面保障并支持了故宮博物院及其他博物館文創產品開發者與企業合作。另外，還可以委派專門負責人員前往企業、工廠實地考察，回到故宮之后選取代表性強、有特色、易開發的文物和古建筑，提出想法和設計理念，由企業進行專業設計，創建產品樣品，由故宮審核后交由工廠批量生產后進行市場銷售[4]。

2 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的法律保護問題

由于該行業在我國起步較晚，相較于國外對博物館，我國對文創產品知識產權問題的研究比較有限，這個研究領域主要涉及博物館學和知識產權法學兩個學科。知識產權侵權案件自新中國成立以來就時有發生，但涉及博物館文創產品的侵權案件真正引起重視的是在信息化網絡時代背景下發展起來的數字化博物館和文創產品行業。數字化博物館的建立拓寬了公眾對于博物館的參與渠道，文創產品的開發與銷售方便了文化的傳播，但同時帶來的是侵權行為的增加。

2.1 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的知識產權受到侵犯

就博物館而言，知識產權這一人類創新思維的智力成果主要包含版權（著作權）、商標權、專利權、網絡域名權、工業設計權五種，具體體現在博物館中有博物館著作版權、商標權、專利權、網絡域名權、工業設計權等幾種表現形式。因此，博物館文創產品知識產權問題實際上是一個博物館、文創產業、知識產權三者相交叉的重合區域[5]。

1999年，中國商業出版社出版了《中國清代瓷器圖錄》《中國宋元瓷器圖錄》兩本書。有開發商在未經故宮博物院許可的情況下擅自使用書中故宮博物院版權所有的790張圖片，且標出“參考價”。還有部分開發商利用這兩本書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文創產品開發，主要使用圖片在封面和外包裝。2001年，故宮博物院就此事起訴中國商業出版社和相關，法院最終判決被告方中國商業出版社在報紙《光明日報》登報道歉，并賠償經濟損失65萬余元且承擔全部訴訟費用，相關開發商也停止繼續發售已經侵權產品，賠償一切所得并道歉[6]。

本案的關鍵在于界定博物館對于兩本書中收錄的790張圖片具有獨創性進而是否具有著作權。雖然博物館只負責對文物進行收藏、登記、整理，但是許多博物館人員參與整理的行為在法律上已經被界定為整理作品的創作行為，例如本案中博物館毫無疑問地享有對于文物的拍攝著作權[7]。

2.2 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的版權保護不力

2001年，故宮博物院開始對館藏的百余幅名畫進行仿真印制，制作名畫文創產品在自家平臺出售，故宮博物院和此次文創產品開發的合作伙伴將仿真名畫送到北京天祿閣圖文制作有限公司掃描成電子版留存。此公司卻在掃描時保存了底稿，后北京天祿閣圖文制作有限公司私自打印在市場上出售賺取不當利益。故宮博物院隨后以侵犯仿真古書畫的著作權為由將該公司告上法院，提出相關理賠要求[8]。

這次故宮的“維權之路”卻并不順利。雖然我國《文物復制拓印管理辦法》規定了國家對于博物館或許可單位之外的書畫、工藝品等私人的純復制字畫行為是禁止的，但并沒有明確臨摹產品是否適用，也沒有此類文創產品侵權的相關法律法規條文對此做出判定。仿真作品雖然源于故宮館藏的作品，但卻是復制的作品，沒有獨創性，不能被當作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因此，此案的訴訟理由是值得商榷的，對于北京天祿閣圖文制作有限公司的行為，只能認定為違反合同法和不正當競爭。

本案中故宮博物院文創版權遭受到侵權但無法維權的原因一方面是現行法律條文的不完善，另一方面是故宮博物院對于自己享受的版權保護不力，電子版留存他人手中卻沒有簽署任何有關保護的協定或合同是對自身文創擁有的版權的不負責任，故宮在今后與企業的合作中應注意并防范侵權案件的發生，以防悲劇重演[9]。

2.3 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的授權和監管不力

為了吸引更多優秀的企業參與到博物館文創開發行業中，故宮博物院還探索開展了監制項目，監制項目是由開發商進行調研、提出研發方案和銷售渠道，遞交故宮博物院，對于這類包含故宮元素的文創產品進行監制、調查和監管，進一步完善產品，提高故宮品牌效應和品牌影響力[10]。

2018年3月22故宮博物院淘寶網文創旗艦店推出了首款“宮廷”娃娃文創產品，受到了網友的追捧，一天內銷售量、收藏量達到了700多。但隨后爭議之聲隨之而來，眼尖懂行的網友發現此款故宮娃娃與日本知名品牌AZONE出品的娃娃有很大的相似程度。針對爭議，“故宮淘寶”發布說明稱：娃娃頭部外觀是故宮淘寶設計師原創手繪，歷時3年開模打樣，才磨合成功，形象獨一無二，市面上不可能有同款。娃娃的服飾、頭飾、花盆鞋也是故宮淘寶設計師原創設計的，享受知識產權，而娃娃身體部分為合作工廠提供。因此由故宮方面授權的娃娃由于合作廠家對于娃娃身體的設計存在可能的侵權行為，出于對知識產權的尊重，發現問題的當天下午，故宮就果斷停止銷售并將已售出的娃娃召回，無條件退款并“感謝大家對故宮淘寶的監督”。

此案例充分說明了故宮在文創產品開發過程中授權和監制上出現的問題，導致產品開發失敗，在輿論中損害了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的形象，造成了信譽和經濟方面的損失。雖然故宮博物院在面對爭端時的做法得當，處理及時，但故宮博物院在今后的文創產品授權和監制過程中一定要注意授權企業的實力、信譽等問題和監制到位，避免類似問題再次出現。

3 博物館文創產品開發過程中的法律保護措施

3.1 加快博物館相關專業人才培養

文創產業蒸蒸日上，文物的研究部門、文創產品開發部門都需要大量專業人才，高校作為文化的教育和傳承機構，應順應趨勢、針對社會需要與時俱進地進行教學改革，有針對性地增設相應學科、課程以及增加與博物館等相關社會組織機構的聯系，加強合作，完善教育體制機制，加快人才培養速度。故宮博物院自身也應該開設相關課程，聘用專業老師，建立完善教學體制，挑選優秀人才進行從業前的專業培訓和指導，豐富博物館人才體系，建立更完善的人才培養方案，為故宮博物院文創事業輸送人才。同時憑借自身影響力主動與各高校合作，開設針對性較強的課程，參與畢業生人才選拔，選取針對文創產品的博物館及法律類專業人才，找到真正懂文創產品和懂法律的人加入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行業中來，進一步提升自身實力。

3.2 組建博物館文創產品行業知識產權保護機構，形成保護力量

故宮博物院作為博物館文創行業中發展最好且經驗最豐富的博物館之一，應當作為表率牽頭組織博物館文創行業相關知識產權保護機構，組織更多博物館、紀念館等相關文創產品開發主體加入進來，共享經驗、應對方法等有用信息，并共同出臺行業內法律法規條文，使得該行業更加專業化。博物館文創產品的知識產權歸屬涉及博物館學和知識產權法學兩個學科，作為交叉學科，在理論和實踐上都應該加強部門間的交流與合作，如果能夠有真正懂法律、懂文創產品的博物館界或法律界的專業人士管理或加入博物館文創產品行業知識產權保護機構，一定能夠有效增強博物館文創行業的力量，豐富保護和維權手段，促進該行業的健康、可持續發展。

3.3 加強知識產權保護的教育和宣傳

積極實施博物館文創產品創意開發知識產權普及教育工作，提高全社會對公共文化服務中的知識產權意識和保護意識。現階段我國在這方面已經取得了很好的成績，隨著“知識付費”時代的來臨，人們逐漸意識到了知識產權的重要性并愿意為其付費，這對于博物館來說具有重要意義，一方面人們會愿意為文創產品付費，能夠有效刺激博物館與企業的合作，更好地生產高質量文創產品，另一方面減少侵權案件的發生，有利于故宮博物院知識產權的保護，專心服務大眾。

現如今是互聯網時代，網絡的應用和普及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程度，文創產品知識產權保護應該借助互聯網加強教育和宣傳，宣傳大眾參與保護文創產品知識產權，也在一定程度上對文創產品進行了推廣作用。加上手機已經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針對龐大的手機用戶群體開發相應的APP或官方微信公眾號，能夠有效擴大宣傳的受眾群體和數量，由專業人士發表相關文章進行推送以達到教育和宣傳的目的。

4 結語

故宮博物院這一公益性、文化性場所正隨著經濟發展大勢和國家優勢政策，將傳統單一的文物收藏和參觀場所逐漸轉變為“互聯網+中華文明”的新型發展模式，文創產品開發是新興事物，是知識密集型產業的典型代表。如何既保證其發展態勢良好又能夠發展得健康、安全，對其進行有利于全博物館文創事業發展的知識產權保護是一個關鍵的新問題。但打造一個兼容并蓄的開放和開發的博物館交流平臺是不變的初心和動機。通過系統地研究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開發中的知識產權問題，在市場經濟大海中航行的博物館文創產品事業必將乘風破浪，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