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珠女阿水擒賊記

1

阿水住在海邊的一個小漁村，每晚子時，她都會準時起床，在夜色下劃著船下海，她不是去捕魚，而是去撈珍珠蚌。

阿水是漁村有名的采珠女，大多數漁民十天才能撈到一個藏有珍珠的蚌，而阿水一天就能撈到四五個。這是因為她能在水下閉氣長達十多分鐘，比大多數漁民水下閉氣的時間長。阿水采的珍珠不僅個頭兒大，而且顆顆圓潤晶瑩，在日光的照耀下會散發出好看的乳白色光暈。

阿水把采來的珍珠拿到城里賣給珠寶商，再把賣得的錢拿回來，分給漁村家庭貧困的人家，自己只留很少的一部分。她之所以這么做，是在報答養育她的村民。

阿水是個孤兒，從小在漁村吃“百家飯”長大，漁村的村民并不富裕，但都很善良，他們把阿水當成自家的孩子，從來沒讓她挨餓受凍過。

后來，阿水撈到的珍珠蚌越來越少，有時三天才能撈到一個，有時好幾天都一無所獲，大多數漁民幾乎撈不到珍珠蚌。沒有了珍珠蚌，漁民們的生活越來越艱難，有一部分漁民選擇離開漁村，去京城附近做些小本生意養家糊口。

漁村剩下的村民，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的生活很清苦，家里經常揭不開鍋。看著曾經熱鬧的漁村變得荒涼，看著那些幫助過自己的人陷入困境，阿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水喜歡大海，心情煩悶的時候，她會下海游泳。有時候游到大海深處，會遇到成群結隊的魚群，看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魚群，阿水心里很羨慕，什么時候自己能像魚兒一樣逍遙自在呢。突然，阿水腦子里冒出一個主意，既然自己擁有異于常人的水下閉氣能力，那么能不能利用這個能力去京城闖一闖呢？

說干就干，阿水簡單收拾了行李，告別了漁村的老人。她打算去京城看一看，賺點兒錢再回漁村照顧這些年老的村民。

到了京城后，阿水見識到了京城的繁華——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有來自各地的商販，還有唱戲的、耍雜技的、賣糖葫蘆的、賣絲綢的、賣瓷器的、賣胭脂水粉的……街道兩邊有大大小小的酒樓茶肆，好不熱鬧。

阿水看到京城到處都有人，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她提前準備好一個灌滿水的大木桶，每天正午時分，在人流聚集的街頭表演閉氣絕技。為了吸引人，她會拿著九連環潛入木桶，在水中解開，解開后再出來。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圍觀阿水的表演，每一次阿水舉著解開的九連環“嘩啦”一聲冒出水面時，周圍的人都會拍手稱贊。“叮叮當當”，擺在一旁的鐵盤中很快裝滿了人們打賞的銅板。

2

這天，阿水照例把大木桶放在街邊，扛著扁擔挑水往木桶里面灌。灌到一半時，忽然遠處傳來嘈雜的喊聲，“都把錢交出來！誰也別想走！”

“快跑啊！是山賊！”攤販們驚恐地大叫，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收好攤兒，拿著物品從街道兩旁的小巷逃走了。

阿水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她呆站了幾秒鐘，剛準備跑，卻看到旁邊一個老婦人摔倒在地上，老婦人一邊呻吟一邊揉著腰。

馬蹄聲越來越近，阿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現在跑還來得及，可是這個老婦人怎么辦？

阿水靈機一動，她抱起老婦人，快速地說：“奶奶，我們先躲到木桶里吧！”阿水將老婦人輕輕放進木桶中，接著閃電般地跳了進去，順手蓋上了木桶蓋。

大木桶內，阿水用力托著老婦人，讓老婦人的頭露出水面，在僅有的空隙中呼吸，她則在水中閉氣。

阿水在木桶中，聽到山賊叫馬停住的聲音。接著，山賊騎著馬圍著木桶轉來轉去，有個聲音問道，“這個大木桶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老大，要不要砸開？”旁邊有個山賊惡狠狠地說。

阿水聽了，膽戰心驚。

一個山賊走近，用力推了推木桶，木桶紋絲不動。

“這木桶很重，里面估計裝滿了水，應該無法藏人。如果砸壞木桶，馬蹄沾水，不就暴露我們的行蹤了嗎？我們要速戰速決，走。”有個聲音指揮道。

山賊的馬蹄聲漸漸遠去。過了一會兒，阿水聽到木桶外面什么聲音也沒有了，知道她們安全了，便用力推開木桶的蓋子，將老婦人抱了出來。

出了木桶后，阿水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說實話，剛才的閉氣時間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冷靜片刻，阿水只覺得剛才木桶外的聲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

一旁的老婦人用力擰了擰衣服上的水，然后看著阿水說：“姑娘，謝謝你啊，要是沒有你，剛才我可能就沒命了。”

阿水理了理濕漉漉的頭發，笑著回答：“奶奶，不客氣，應該的。”阿水在心里暗暗慶幸，幸好剛才山賊沒有打開木桶蓋子。

“這幫陰風寨的山賊無惡不作，他們總是趁官兵松懈的時候來打劫，特別狡猾。而且這群山賊沒有固定的據點，個個精通易容術，一直讓官府感到很棘手。”老婦人嘆著氣說。

“陰風寨的山賊？”阿水記得他們。幾年前，這群山賊去漁村洗劫，他們的三當家還被阿水用皮鞭抽傷了臉，幸虧阿水潛進海里，才逃過一劫。

老婦人為了感謝阿水，執意要請阿水去家里吃飯。

吃完飯，阿水正要離開時，老婦人攔住了她，遞給她一個木盒子，鄭重地說：“這里面的東西，你以后可能用得到。”

阿水打開木盒子，只見里面躺著一長一短兩支銀釵。釵的樣式雖然看上去簡單，但一看釵頭所鑲嵌的兩顆琥珀，便知道這不是普通的釵。

“這是子母釵，釵頭的琥珀里各封著一只青蚨蟲，一子一母。母蟲無論在哪里，子蟲都能找到它。長釵是母釵，短釵是子釵。”老婦人認真地跟阿水說。

阿水定睛一看，果然，暗黃色的琥珀石里真的有兩只模糊的蟲影，她疑惑地揚了揚眉毛，“真的有你說的那么神奇？”

“不信我們就試試看。”老婦人將母釵放在屋內的木桌上，拿著子釵走到屋外，她在屋外念道，“子母相合。”

話音剛落，子釵就脫離了老婦人的手，凌空飄起，徑直鉆進屋子里，躺在木桌上的母釵旁。

阿水見這子母釵確實是個寶貝，便謝過老婦人，高興地收下了。

3

阿水每天在京城街頭表演閉氣絕技，一個多月下來，她賺了很多錢。

阿水興高采烈地回到漁村，可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大驚失色——短短一個月，漁村變得破敗不堪，到處是倒塌的房子，剩余幾戶人家，門扉緊鎖，看上去就像一個荒村。

阿水找到村長家，敲了敲門，大喊道：“村長伯伯，您在家嗎？我是阿水。”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阿水看到村長伯伯渾身都是傷，連忙詢問發生了什么事兒。原來幾天前，陰風寨的山賊又來漁村洗劫，走之前還威脅漁村村民，說十天后他們寨主女兒大婚，在大婚之前，漁村必須交出一串大珍珠，否則就血洗漁村，而明天就是交珍珠的最后期限了。

阿水聽完，愁眉緊鎖，沉思片刻后，她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阿水毫不猶豫地從木板下的暗格中取出二十顆圓潤的珍珠，這些珍珠比普通的珍珠個頭大，而且散發著奇異光芒，是阿水的“珍藏品”。

阿水心里已經想好了怎么對付山賊，她悄悄地把珍珠交給村長伯伯，仔細地交代道：“明天您把這些珍珠交給山賊，再把這支銀釵送給他們寨主的女兒，先保住漁村再說。”阿水拿出木盒子里的母釵，遞給村長，轉身離開了。

阿水快馬加鞭，連夜趕到京城，天剛剛亮，她就取下六扇門門口石獅子口中銜著的木棒，用力敲擊“鳴冤鼓”。

“何人擊鼓？！”一個睡眼惺忪的官兵打開緊閉的大門，走出來大喝道。

“我要鳴冤，陰風寨的山賊洗劫漁村，傷害無辜百姓，還威脅要血洗漁村，請你們幫幫漁村的百姓吧！”阿水一口氣說完。

六扇門的總捕頭林羽聽后，眉頭皺得仿佛能擰出水來，他何嘗不想捉拿那群山賊。論武功，林羽自信不會輸給他們，但論計謀，他卻斗不過那群狡猾的山賊，因為山賊總是行蹤不定。

“大人，我能提供他們的行蹤。”阿水胸有成竹地說。

阿水把子母釵的故事說給林捕頭聽，接著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銀釵，說：“這是子釵，母釵在山賊手里，只要念‘子母相合’，子釵就會尋找母釵，到時候我們跟著子釵，就能找到山賊的窩了。”林捕頭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第二天，陰風寨的人去漁村取走珍珠后，林捕頭即刻行動。六扇門的精兵良將一齊出發，在子釵的指引下，他們順利找到了山賊的窩，毫無防備的山賊全部落網。

后來，山賊被集體拉到京城游街示眾，老百姓們看到后議論紛紛，原來這些山賊，平時一直隱匿在熱鬧的集市之中，有些是賣糖葫蘆的小販，有些是捏糖人的藝人，有些是街邊的乞丐，只有搶劫時他們才會易容，所以六扇門一直沒有抓到他們。

因為緝拿山賊有功，林捕頭邀請阿水留在六扇門做一名女捕快，但阿水經歷了這件事，覺得要做女捕快，需要多體驗世俗人情，分清善惡，增長閱歷，等到自己歷練得差不多了，再來六扇門。

阿水把從山賊手里拿回來的珍珠賣了，把賣得的錢都留給了漁村的村民，這些錢，足夠村民生活一陣子了。

阿水心里一直有個愿望，想把腳下的土地當成大海，做一條自由自在的魚兒，在青山綠水間徜徉逍遙。現在，她想去實現這個愿望。

離開漁村前，阿水在漁村后山挖了一個大洞，把母釵埋在洞中，用土仔細蓋好。她把子釵插在發間，整理好行李，沒有目的地出發了。她心里知道，不管身處何處，發間的銀釵，都會指引她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