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我·記憶

李萍

1

一夜之間，河流被點燃了。

那條河我熟悉，是穿過童年記憶的一條河流。

狗魚、石子、冰草瘋長的河岸。絲絲縷縷漫過河的前世今生，以最年輕的姿態點燃著那條越來越瘦、越來越小的河。

是的，就是那條河，不知是我跟著河數著日子，還是河流追著我掐著時光，我們都走著走著就不見了，走著走著就走遠了。

那是一條曾經豐滿的河，屬于我的河。

我這一生讀著河岸行走。

有些情愫在生長，水草一樣環繞行走的思緒。

其實，我是不需要轉身的。如果我愿意，我就能從所有的記憶中抽離，當然，包括狗魚、石子、冰草，還有河邊的那個伙伴。此外，還有天空。

2

有些人走了，遙遠如河的記憶。有些人來了，陌生推開鄉音，所以，記憶更遙遠了。

盛開的聲音，不失河的風骨。

肝膽相照的記憶舒緩一些心疼。

如此，內心似乎很安靜。

四野悄然，沉默著，穿過曾經的深刻。

村莊與河，暗戀的方式符合人設。

慢飲一壺茶，詩心更深了一些。記憶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一切可以有黑無白，有往無返。歸程里，多少煙雨在唐詩宋詞里迷蒙，漶漫出一個個字的神韻。

我站在琴聲里。我分明記得自己打過水漂的石子，都比這河面要寬、要厚。

神的手指沾著時光之水，馬蹄陣陣的煙塵里，大地卸下記憶。

3

明月如雪。

每一天都是燦爛的，每一天也是繽紛的。如此安慰心情，如此安慰目光，我的心，百毒不侵、刀槍不入久矣。

月兒在林梢，月兒把借給別人的霓裳，掛在溫情的檐下，時光漸漸晶瑩。

輕撫一些看不見的傷，往事在某個隱秘的地方站立。

虛幻的深邃，在我來來往往的目光里……素箋已經鋪開，依然癡迷一朵花開的聲音。

空，很空。靜，很靜。

河邊人家阿姐做的漿水面香氣迷人，綠綠的香菜來自花盆，蘆薈花靜悄悄地開了，似乎形單影只，其實怡然自樂，因為，有香菜的香一直陪伴。

生活簡單，人也簡單了，所以，拒絕虛偽的交往，與蘆薈一樣，自得其樂，沒有什么不可逾越。

人是要學會寂寞的，如同野花，哪怕孤獨也要盛大綻放。

一些場景猶如時光的投影，不會輕易被穿透。

河流，波瀾不驚地記錄塵世故事：遇見的景致，遇見的人，遇見的事。

人生就是如此簡單。

沉默，是最美的懂得。

我懂，渡劫萬千，然后靜寂。把話語歸還得徹底干凈。

自此，與月色兩不相欠，各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