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蕊
(東北石油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黑龍江 大慶163318)
世界歷史思想雖然是馬克思唯物史觀中的重要學說之一,但世界歷史這一概念并不是馬克思最先提出的,早年世界歷史思想是在希臘學者希羅多德所著的《歷史》中萌芽生成的,他用批判的態度探索了各個國家、民族不同的社會習慣及風土人情,雖然當時還未有世界歷史一說,但他力圖寫出與歷史事實相關的作品,給我們極大的呈現了世界是統一的這一歷史啟蒙。在他之后,芝諾、維柯等都相繼提出過關于歷史的科學性思想,直至黑格爾在《歷史哲學》中指出:“哲學的世界歷史,并不是從世界歷史作出一些普遍的觀察……而是世界歷史的本身”。[1]因此,黑格爾的世界歷史思想是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的直接理論來源。黑格爾從客觀精神出發,否定了對世界歷史片面、孤立、靜止、顛倒的歷史觀的理解,以哲學的方式重新認識歷史。他認為:“世界歷史是精神在各種最高形態里的、神圣的、絕對的過程的表現”,[1]17他把“精神”看作是世界歷史的哲學范疇、是“理性”的主宰,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基礎和本質,他認為世界歷史就是精神向“絕對精神”的必然發展過程,“絕對精神”是在特定發展階段現實的承載物,最終落腳點仍是要復歸到“絕對精神”,即所謂的“從天上降到地上”。
黑格爾的世界歷史觀是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上升的直接來源,有其可取之處。但無須諱言,黑格爾的世界歷史觀具有唯心主義的思辨邏輯的缺陷,主張“歐洲中心論”的推崇,帶有一定“英雄民族”色彩,排斥其他弱小民族于世界歷史之外,沒有從本質上厘清世界的起始和內涵,這與馬克思唯物史觀為基礎的哲學觀點和解放全人類的最終旨歸背道而馳。即便如此,恩格斯仍多次肯定了黑格爾關于世界歷史理論的提出,認為“他是第一個想證明歷史中有一種發展、有一種內在聯系的人。”[2]因此,黑格爾關于世界歷史這一思想的提出仍然可以稱得上為舉世矚目的歷史性成就,他為馬克思后來提出的真正意義上的唯物史觀的世界歷史思想的重建提供了理論基礎和思想來源。
工人在資本主義條件下的勞動不是為了創造社會價值和實現個人發展的生產活動,而是為資本家創造根本不屬于自己勞動財富的勞動,工人只是資本家的工具、附屬品。工人創造的產品越是完美,工人的“價值”就越是畸形;工人越是認命于資本家的奴役,就越成就資本家骯臟的野蠻行為。在這種異化勞動當中,工人失去自我,失去存在于現實社會中的真正意義,工人本身生產的產品成為了異己的存在物,工人創造的勞動產品反倒制約了自己,成了束縛自己勞動的力量,同他付出的一切勞動相對立。自始至終資本家從來沒把工人當作人,在這過程中,工人是痛苦的,是難堪的,深受資本家折磨的同時,還要致力于沒日沒夜的生產當中,工人不是出自自愿的勞動,而是一種強迫性質的無奈之舉。因此,想要揚棄異化勞動,實現人類本質的復歸才是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重建的最終動因,也是世界歷史思想提出的要予以解決的根本問題之一。
資產階級的物質生產方式為世界歷史的開創提供了先決條件,世界歷史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是資本積累下的實踐產物。由于資產階級不斷肆意地攫取物質財富和經濟利益,因此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逐漸邁向世界市場,世界市場的大門越開越大,致使各個國家之間的先進科學技術以及優質的信息資源都迅猛傳播,由從前的手工業勞動慢慢發展成大工業機械化的生產勞動。資產階級越是如此在世界各地瘋狂崛起,世界市場的發展也就越是迅速。馬克思肯定了資產階級在世界歷史發展中起到的積極作用。
世界歷史的開端在當時那個資本擴張的時代就已凸顯。也正是資產階級世界市場的誕生逐步改變了人們原本閉關自守的生活方式,從而建立起一個與世界緊密相連的統一整體。“單個人隨著自己的活動擴大為世界歷史性的活動,歸根結底表現為世界市場的力量的支配。”[3]541盡管資產階級治下的世界歷史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它也止步于此,因為資產階級無法改變自身靠掠奪和私有制帶來異化勞動的利己本質,致使資產階級根本無法承擔世界歷史繼續延續下去的重任。因此,資本主義只要存在這個世界里,就無法擺脫它私有制本質的特征,“在私有制的統治下,這些生產力只獲得了片面的發展……而許多這樣的生產力在私有制下根本得不到利用。”[3]566在這樣的條件下,勞動異化就會一直存在,工人得不到自身權利,不得不投身在畸形的勞動異化的魔爪之中只為求得生存。“只要分工還不是出于自愿,那么人本身的活動對人來說就成為一種異己的、同他對立的力量。”[3]537
由此可見,在揭露資本家丑陋嘴臉的同時,也不得不肯定原本封閉、獨立的個體隨著資產階級開始走向世界,世界市場紛紛建立的事實。世界市場的形成使得更多原本閉塞隔絕的各個民族和國家都自覺地“卷入”到普遍交往的過程當中,交往形式和范圍也因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而逐漸擴大。“資本主義首次開創了世界歷史……因為它消滅了各國以往自然形成的閉關自守的狀態。”[3]566在奴隸社會、封建社會,乃至不發達的資本主義商品經濟前期,各民族、國家都是在各自狹小的生活區域中自給自足,封閉起來實現自我生存,他們相互隔絕,從不交流往來,在這樣閉塞的狀態下各自謀生。當資本主義社會興起時,從根本上打破了過去閉關自守的局面,這很大程度上促進了生產力和交往的產生。馬克思曾舉例說明:“如果在英國發明了一種機器,它奪走了印度和中國的無數勞動者的飯碗,并引起這些國家的整個生存形式的改變,那么,這個發明便成為一個世界歷史性的事實。”[3]541
“歷史不外是各個時代的依次交替,每一代一方面在完全改變了的條件下繼續從事先輩的活動,另一方面又通過完全改變了的活動來改變舊的條件。”[3]540隨著資本主義大工業的蓬勃發展,世界各國相互交融、相互影響,相比從前原始的閉關自守的人類社會可以說是邁向了一個重要轉折期,那就是歷史逐漸向世界歷史的轉變,然而馬克思所闡述的人類社會并不是狹隘的普通的活動范疇,而是站在世界歷史立場上的人類社會相互交往的必然趨勢的科學論述。馬克思曾指出:“周圍的感性世界決不是某種開天辟地以來就直接存在的,而是歷史的產物,每一代都在前一代所達到的基礎上繼續發展前一代的工業和交往方式,并隨著需要的改變而改變他的社會制度。”[3]528這說明歷史的發展進程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一個客觀物質過程。歷史并非一成不變的,隨著科技的進步、信息的發達,世界歷史的形成也不是沒道理的,是有理可依的。
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形成及發展,離不開最重要的兩點——即生產力的擴大和交往的普遍產生。正如馬克思指出的,“只有隨著生產力的普遍發展,人們之間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起來,狹隘地域性的個人為世界歷史性的、真正普遍的個人所代替。”[3]538
隨著資產階級不斷壯大,生產力迅速發展,加速了世界市場的產生和物質財富的積累,這也為后來的共產主義的世界歷史的產生奠定一定的物質基礎。生產力的快速發展也促進了分工的不斷產生,建立在資產階級大工業基礎上的分工相比原來的分工更加精細、具體,人與人之間的聯系也更加緊密,使得原本原始的簡單分工逐漸向復雜的世界歷史分工轉變。分工的產生擴大了交換的范圍,進一步引起商業經貿的不斷延伸,進而逐漸占領世界市場,世界市場的形成又把各個民族、國家“卷入”不斷交往來擴大生產力發展的洪流中,循環往復,刺激了大工業產生的同時,也促進了世界歷史的快速崛起。“因為它使每個文明國家以及這些國家中的每一個人的需要的滿足都依賴于整個世界,它消滅了以往自然形成的各國的孤立狀態。”[3]566
資產階級雖然開創了世界歷史,但是異化勞動的本質并沒有改變,勞動人民成為了附庸品,成為了資本家的奴隸,隨著資本的逐步擴大,勞動人民更加失去自我,不得已的投身于生產當中,資本家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為自身服務,賺取更多的廉價勞動力和私有產品等。馬克思一生都在致力于實現人類全面而自由發展,實現人類解放,這可謂是與資本家的目的相悖的。只有到了共產主義,人類才能徹底解放,才能打破從前生存和勞動所束縛的局面,才能擺脫兇殘的資本家的勞動異化力量,成為自己的主人,從而真正成為全面而自由發展的人,這一切在資本主義是完全無法實現的。“無產階級只有在世界歷史意義上才能存在,就像他的事業——共產主義一般只有作為‘世界歷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實現一樣。”[3]806
無產階級的世界歷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實現的,而是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人類社會發展的基本趨勢和最終目標是實現社會歷史的世界統一化,世界歷史的發展必然會導致人類自由全面的實現,共產主義時代也會隨之而來。在馬克思看來,只有歷史向世界歷史轉變的前提下,才能實現共產主義所提倡的全人類徹底解放和全面自由發展。馬克思不否認資產階級在世界歷史開創時期具有的積極意義,但并不意味世界歷史就止步于此,要在此基礎上重建關于世界歷史的新的意義,因此共產主義是世界歷史的最高層次,也是最終目的,只有實現了共產主義,世界歷史才起到了真正目的,人類也就得以真正實現徹底的全面解放。
全球化已然成為當今時代重大的現實問題,世界各國都在積極倡導或被動裹入全球發展的潮流之中,尤其是發展中國家更應在全球化中抓住機遇,加快本國經濟發展,融入全球化的大趨勢中。對于全球化,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
全球化本身就是一把“雙刃劍”,“世界歷史發展所內在包含的這個規律要求我們在看待世界潮流對我們的影響的時候,不能僅看到外在的‘沖擊’,還要看到其內在的‘必然’”,[4]這時候就需要站在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的高度上,重新審視全球化帶來的新挑戰及新機遇。抓住全球化這個尚好機會,我們才會與世界潮流相互融合,在世界經濟發展的大舞臺上站穩一席之地,在國家交往中掌握更多話語權。面對全球競爭格局,我們更應該保持清醒,努力在全球化大潮中抓住機遇,制定一套既能推動本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又能同外來文明相互作用的發展戰略,不斷縮小與發達國家的科技、經濟差距,乃至最終趕超發達國家,才是我們應對全球化,加速發展的重中之重。
近現代的中國最初也面臨過“歷史難題”,曾在資本主義道路和社會主義道路的十字路口徘徊。改革開放前,中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世界法則”,在資本主義全球肆意擴張的條件下,中國卻在資本主義的封鎖下艱難跋涉。在“歷史向世界歷史逐漸轉變”的普遍交往的過程中,伴隨西方世界不斷擴張的前提下,中國沿著馬克思主義開出的路標,結合中國的具體實際,走上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通過不斷吸取、借鑒人類一切文明成果,把具有世界普遍意義的東西變為自己自主活動的一個前提,從而開辟了屬于中國自己的新道路和新模式,并一直延續至今。中國矢志不渝的堅定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道路,正是基于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看待發展,自覺地把握世界歷史發展的規律和脈絡。馬克思雖然沒有親自開辟一條社會主義發展的實踐道路,卻給了我們寶貴的理論財富和思想啟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辟建,即是基于馬克思世界歷史發展趨勢的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全球化背景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當今世界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中國始終秉持獨立自主、和平共贏的發展理念,主張世界各國友好共處,共享世界經濟成果。
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提出和建設也絕非偶然,它是建立在世界歷史思想基礎上的一條有效途徑,是各國人民對和平的殷切渴望,也是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在當今時代下的切實體現。中國作為提出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大國,站在世界歷史整體大局觀基礎上,貢獻了中國智慧以及中國方案,充分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不忘與他國協同共進。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僅靠一國力量是不可能實現的,需要多國力量凝聚一起才能匯集出磅礴力量,正所謂中國那句古話“眾人拾柴火焰高”。
馬克思十分關注全人類解放,并不是一味空談世界歷史思想,而是一直都以人類自由解放為其哲學基礎,緊緊服務于人類解放這一主題。中國在新冠疫情肆意侵襲時的作為充分體現了馬克思的這一思想。當新冠疫情使得整個世界都不得安寧的時候,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政府始終把人民群眾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放在首位,習近平總書記1個月內3次親臨抗疫一線,親自指揮、親自部署這場人類罕見的防疫、抗疫大戰,鼓勵全國人民打贏這場疫情阻擊戰。強調必須要牢牢依靠群眾,依靠人民,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說到底,人民的利益是貫穿國家利益的強大動力,只有順民意,得民心,謀民利,才能受到人民群眾擁護和支持,最終使政權永遠立于不敗之地。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一直擔負著中國人民最堅強的后盾,歷任國家領導人從毛澤東到習近平,始終把人民群眾放在首位,以人民利益為首要出發點,真正貫徹了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這也是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的根本出發點和落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