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朱鏡我的革命精神

魏晉之

[摘要]朱鏡我的革命精神，是他革命事業的內在支撐，對其在馬克思主義傳播、左翼文化運動發展、爭取抗日戰爭最終勝利等方面的貢獻具有不可磨滅的促進作用。綜合把握和分析朱鏡我的革命精神，對于全面認識這位重要黨史人物、繼承革命信念都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朱鏡我;革命精神;中國革命史

朱鏡我作為著名的黨史人物，一生都致力于中國革命的發展和中華民族的復興。但較為遺憾的是，目前學界對他的研究成果還不甚豐富，主要集中于其在某個具體領域內的歷史功績或總述性的生平介紹兩個方向。對指導他本人進行革命活動的革命精神研究較少，且沒有較為全面的論述。本文主要從愛國、奉獻和犧牲三種精神出發，探討朱鏡我的革命精神，以期對相關研究，乃至對當今紅色精神的賡續有所裨益。

一、救亡圖存的愛國主義精神

朱鏡我短暫而偉大的一生，擔任過不少重要職務，因突出功績而獲得早期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左翼文化運動先驅、新四軍宣傳工作開創者等稱號。但他最為重要的身份，是一名堅定的共產黨員。人民的根本利益始終是他理想信念中最高的價值追求，這種“以人民為中心”的濟世大愛，使他在正經歷轉型陣痛的近代中國不斷追求救亡圖存的新途徑，進而在正確的道路上做出巨大貢獻。

（一）宣傳馬克思主義以喚醒民眾

1918年夏天，朱鏡我隨二哥朱德和去往日本留學①，在近十年的異鄉求學過程中，他一方面倍感祖國落后的屈辱，另一方面又主動接觸新思想，以尋求救國救民的道路，其深受日本學者的影響，接觸并開始研究馬克思主義學說，這段求學經歷也奠定了他今后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基于當時中國的現實，朱鏡我認識到要想改變國家民族的前途命運，就必須更新國人的思想。為此，在白色恐怖盛行的1927年，他毅然回國參加創造社，并負責該社《文化批判》《創造月刊》等刊物的出版工作。②針對各種非馬克思學說的攻擊，他在理論層面一一加以批駁，是最早系統論述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基本原理的共產黨人之一。此外，為反制國民黨右派的文化“圍剿”政策，他還積極地通過發表論文、編纂雜志、擔任高校兼職教授等公開、半公開的途徑，向民眾宣傳馬克思主義。總之，在大革命失敗后的低潮時期，強烈的濟世情懷使朱鏡我擔負起了思想輿論陣地的守衛責任，并最終擴大了馬克思主義在全社會的影響。

（二）領導左翼運動鞏固文化陣地

毛澤東曾經深刻指出，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有兩種反革命的“圍剿”：軍事“圍剿”和文化“圍剿”③，而反文化“圍剿”的主要斗爭形勢是左翼文化運動，其重要思想戰線是左聯。朱鏡我作為該運動的發起和領導人之一，為鞏固文化陣地，做了大量的工作。

第一次國共合作失敗之后，朱鏡我和馮乃超、李初梨等深感“有必要加強馬列主義的傳播工作”④，遂棄學歸國。1928年5月，五人在上海正式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當時無論是政治軍事工作還是思想文化工作的展開條件都是極端艱苦的，隨著國民黨當局日益嚴酷的文化統制，朱鏡我等左聯戰士也有針對性地采取靈活的應對措施繼續斗爭。對內他及時糾正了左聯內部出現的“關門主義”傾向并給予正確導向、在“左聯五烈士”事件后選任合適的干部人選，有力維護了組織的團結。對外朱鏡我則根據敵人政策的變化，主動調整文化斗爭的方略，并積極利用“一·二八”等重大時政事件引導輿論朝著愛國反蔣的方向發展。一直到1935年被捕，他都始終堅守在文化陣地上高舉黨的旗幟，其在左翼文化運動中的功績是不容抹煞的。

（三）獻身抗戰無私為民

抗日戰爭，是關系中華民族存亡的民族戰爭。面對“兵安在？膏鋒鍔;民安在？填溝壑！”⑤的慘狀，朱鏡我又一次承擔起了歷史的重任，并最終為人民安康、民族復興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朱鏡我對于抗戰的貢獻，主要包括兩個方面：從思想層面來說，朱鏡我自1932年一·二八事變爆發后，就已經開始積極從事有關抗日反蔣的文化活動;另外，他對于中國抗戰性質、前途的分析是基本正確的，譬如對中國抗戰的長期性和美國參戰的可能性等認識都反映了他作為無產階級革命家對于時局發展的遠見卓識。就實踐角度而言，在西安事變發生半年后，朱鏡我在黨組織的多方營救下出獄，隨即投身于抗戰事業之中。他先后任職浙東臨時特委和新四軍政治宣傳教育部，共建立城鄉支部十幾個，寧波地區黨的重建工作取得了重大進展。⑥主辦《抗敵》等愛國刊物，向社會展示中共對抗戰的決心和貢獻，揭露國民黨親日派的妥協投降實質，并以音樂、戲劇等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宣傳形式傳播抗日思想。他雖在皖南事變中不幸犧牲而未能繼續抗日事業，但他無私為民的鐵軍精神卻仍激勵著中國人民。

二、堅持克己奉公的奉獻精神

首先，朱鏡我的奉獻精神體現在極低的物質要求上。他幼年便失去雙親，能獲得公費留日深造的機會全在于勤勉好學。在日學習期間，朱鏡我從不羨慕那些出身富裕的同學，而對有救國之志者情有獨鐘。他在上海從事秘密工作時，因為要躲避國民黨的追捕，很難有一個定居之所，生活不易，三餐極不規律，致使其患有嚴重的胃病，但他卻從不抱怨。作為高級干部，他主動和戰士們穿一樣的衣服、吃同樣的飯菜，腳踩草鞋，唯一比較“大”的開銷便是深夜工作時提神所需的煙草。朱鏡我克己奉公，對自己的需求近乎苛刻。

其次，是對親屬的嚴格和對下屬的愛護。朱鏡我不搞特殊化，不僅本人以實際行動努力為親屬樹立榜樣，還積極動員愛人趙霞君、子女朱庭光、朱伊偉參軍參戰，為民族抗戰貢獻了自己的所有。朱鏡我夫婦還于1940年3月被評為新四軍直屬隊的模范夫妻，可見朱鏡我一家人對于中國革命事業的貢獻是被高度認可的。在對待下屬同志方面，作為高級干部，朱鏡我卻從來沒有首長的架子，態度和藹可親，一點兒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學究氣息。在實際工作中，他根據下屬文化水平、性格特點、工作能力的不同，將他們調到最適合的崗位上去，朱鏡我多次積極向組織推薦知識分子擔任重要職務，還主動幫助軍隊里文化水平不高的同志學習理論知識，并促進兩者的相互交流。

最后，其奉獻精神還體現在他對工作的極端負責上。無論是在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左翼文化運動發展還是民族抗戰宣傳的領域，朱鏡我都盡心盡力，夙夜在公。為了把黨和人民交給他的任務完成好，不惜透支自己的健康，甚至奉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早年間，他花了大量時間研讀了馬列著作原本，為馬克思主義學說和無產階級文學革命的傳播推廣打下了扎實的理論基礎;在左聯和新四軍工作期間，朱鏡我也親力親為，以自己的領導能力和人格魅力助力各項工作局面的改觀。縱觀朱鏡我的一生，始終是無私奉獻精神指導下的一生。也正是由于他的奉獻精神，才使其能夠在動蕩的20世紀上半葉堅守初心，為中國革命事業做出巨大的貢獻。

三、不負理想信念的犧牲精神

“理想信念就是共產黨人精神上的鈣。”⑦在朱鏡我的革命生涯中，面臨過多次信念和生命的關鍵抉擇，每一次他都堅守了信仰，兌現了入黨誓詞中“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的莊嚴承諾。

（一）身陷囹圄志堅不屈

1935年2月19日，敵人發起了對上海中央局的第三次嚴重破壞，當天中午朱鏡我還在緊張處理重要文件，結果在帶文件轉移時，不幸被國民黨特務伙同法租界巡捕抓捕，一同被捕的還有田漢等三十余名同志。

作為政治要犯，朱鏡我被押往南京國民黨憲兵司令部看守所，敵人對他進行威逼利誘，妄圖使其投降。為此，國民黨當局找到了朱鏡我的同鄉陳空如、留學日本的同窗雷震、其愛人叔父趙次勝等人，又是寫信，又是面談，大打感情牌，想通過這些和朱鏡我有過密切私人關系且身居國民黨高位的人物令他“轉變”。面對自由和利益的誘惑，朱鏡我毅然選擇了寒冷破敗的牢房。監獄生活條件十分艱苦，使他的胃病更加嚴重，朱鏡我被長期的營養不良和胃潰瘍折磨得骨瘦嶙峋。但生理上的困難卻絲毫沒有動搖他為革命獻身的決心，朱鏡我一方面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另一方面又積極地為難友們加油打氣，利用所學翻譯日文和英文書籍給他們學習，繼續發揮自己的作用。西安事變發生后，親屬曾托關系保他出獄，但他三次拒絕在所謂“自首書”上簽字，且每次都痛斥反動派，大有漢代蘇武拒降的風骨。

（二）生死時刻敢于獻身

朱鏡我在黨組織的積極營救下出獄，后被調往南昌新四軍辦事處和中央東南分局負責宣傳工作，很快改善了全軍宣傳教育工作局面。不幸的是，他最終在“皖南事變”中壯烈犧牲，時年四十歲。

其實在事變爆發前夕，軍部已經作出決定，安排一部分老弱病殘和非戰斗人員分批先行撤出皖南，經上海前往蘇北根據地。朱鏡我由于患有嚴重的胃潰瘍，又是軍政干部，本在名單之中，但他卻堅持留下和部隊一起行動，統戰部的同志勸他先行撤離，都被他以自己是宣傳教育部長的理由拒絕了。在隨新四軍行動的過程中不幸遭到國民黨軍的阻擊，由于敵人的包圍使新四軍的補給不足，本就患病的朱鏡我身體虛弱到了極點，甚至連眼睛都難以睜開。隨著戰斗的進行，新四軍政治部的隊伍被敵人困在山頭，在生與死的邊緣，朱鏡我所想的卻還是不連累戰士突圍、為革命保存有生力量和寧死不當俘虜，遂命令警衛員向自己開槍后突圍，當看到戰士們都不肯丟下他時，朱鏡我縱身跳下懸崖，壯烈犧牲。

四、小結

朱鏡我原名朱德安，兩個名字都可說是其革命人生的某種歷史照應。正是他秉持一生的“德”，推動了中國社會的轉危為“安”，同時，大詞話家王靜安的名作中“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一句，也似他那短暫且偉大的人生一般：個體小我的生命最終融進了民族大我的復興之中。朱鏡我心中的人民情結，使他始終致力于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傳播和左翼文化工作，抗戰爆發后，又為宣傳抗日而積極奔走。而在對待工作和生死的問題上，他都一直以一名共產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在極端艱苦的條件下仍無私奉獻，在無數次信仰與生命的抉擇中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他的這些革命精神已成為新時代黨員干部不斷自我革命的永恒精神動力之一。

[注釋]

①中共鄞縣縣委黨史辦公室.肝膽照人 浩氣長存——記朱鏡我烈士[C].文化戰士天地.上海市新四軍暨華中抗日根據地歷史研究會，2011：53-56.

②中共鄞縣縣委黨史辦公室.肝膽照人 浩氣長存——記朱鏡我烈士[C].文化戰士天地.上海市新四軍暨華中抗日根據地歷史研究會，2011：53-56.

③毛澤東選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702.

④馮乃超.魯迅與創造社[J].新文學史料，1978，1：36.

⑤出自愛國將領岳飛作于紹興三年的詞滿江紅·登黃鶴樓有感.

⑥王慕民.千秋永對黃山月——記朱鏡我的抗日功績[J].寧波師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95，17（4）：73.

⑦習近平.緊緊圍繞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學習宣傳貫徹黨的十八大精神——在十八屆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一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J].中國產業，2012（12）：5.

[參考文獻]

[1]許舜達.朱鏡我：以筆為刃的文化戰士[J].當代廣西，2019（02）：48.

[2]王慕民.論朱鏡我對中國馬克思主義傳播的貢獻[J].寧波師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86（01）：38-47.

[3]朱時雨.朱鏡我與左翼文化[J].浙江學刊，1989（01）：12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