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玲,袁逸穎,林銘涵,南秀麗
(1.杭州師范大學大學人文學院,浙江 杭州 311121;2.華中師范大學中國近代史研究所,湖北 武漢 430079;3.南京師范大學教師教育學院,江蘇 南京 210046)
“互聯網+”時代,快遞行業已然成為重要的經濟產業。2019年,全國快件近600億件,快遞業每年吸納就業人數占全國新增就業總人數2%,間接推動經濟總量占全國經濟增量20%;我國包裹快遞量占全世界包裹快遞總量的50%以上。快速發展的快遞行業背后,是快遞員數量的快速增長。2016年至2018年,中國快遞員數量增長了50%,已經突破300萬人。快遞員正成為日益重要的職業。
對于城市發展而言,快遞員的存在決定了城市發展的效率和便捷程度,他們是城市物流體系的“最后一公里”。但與此同時,他們的權益保障缺失,新聞媒體多次報道快遞員的生存之難,面臨高風險、高強度、高負荷的“三高”之苦。快遞員表示自己“累癱了”,昨天只睡了三個小時。網點的快遞員因為無法承受雙十一的工作壓力拿了工資就消失,承包商自己熬夜送快遞。如何讓快遞員更體面公正地在城市生存,已成為重要問題。快遞員這個群體在城市的生存情況如何?他們的經濟、政治、文化權益是否得到保障?是否有融入城市的意愿?都是需要回答的問題。目前學術界對于快遞員的研究主要在于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對快遞員工作與生活情況的研究。莊家熾(2019)、林原等(2018)、方奕等(2017)等人的研究揭示了快遞員在工作的過勞現象;二是對快遞員職業認同感的研究。趙莉等(2017)、蔡宜旦等(2017)等人的研究認為快遞員的職業認同存在明顯的“短期效應”;三是快遞員生存現狀的改進研究。廉思(2019)、王奎長等(2019)、單春雷(2014)等人為改善快遞員的生存境遇提供了相關建議。有的研究為了解快遞員群體提供了寶貴的經驗,但卻缺乏整體性的社會融入的視角。如果城市化是一個必然的過程,對中國而言,不同階層和群體的城市化就是一個重要的命題,快遞員在作為城市生存的中間階層,其城市融入對于城市發展而言具有重要的指標意義。因此,對于快遞員群體的研究,需要借用社會融入的相關視角,對快遞員的整體城市融入進行了解和設計。
本研究借鑒了社會融入的相關理論,通過構建快遞員城市融入的指標體系開展調查。調查將快遞員的城市融入分為職業融入、經濟融入、社會融入、文化融入和身份融入五個一級指標,在五個一級指標下設24個二級指標,來測量快遞員的城市融入情況。指標體系建立如表1。

表1 快遞員城市融入指標體系
此次調研地點包括杭州市余杭區、上城區、西湖區、江干區、蕭山區、濱江區六大轄區,涉及EMS、順豐、韻達、圓通、申通、德邦、百世、天天、安能、京東、品俊、晟邦等17家快遞公司。首先從杭州市多個轄區的不同快遞網點中隨機抽取42個不同規模大小的快遞公司,運用偶遇抽樣和滾雪球抽樣,抽取在杭快遞員樣本量的1%開展調查,最終獲得523個樣本。其次,在523個樣本中選取28名,運用半開放式結構訪談法對其進行深度訪談,并跟隨其中的10余名快遞員進行田野調查,體驗該職業的工作過程。需要特別說明的是,本研究的調研對象僅指狹義上的在杭快遞員,不包括外賣送餐員。
如表2所示,在男女性別方面,被調查者以男性從業者為主,男性占比93.1%,女性占比6.9%;18-29歲、30-39歲、40-49歲、50-59歲各年齡段占比分別為62.3%、27.7%、8.2%、1.8%。學歷方面,未上學的占比0.1%;小學學歷占比4.8%;初中學歷占比30.4%;高中學歷占比48.4%;大學學歷占比16.3%。主要為初高中學歷;婚姻狀況方面,已婚占比52.4%,未婚占比47.6%。快遞員群體年齡主要集中于18-39歲,其中18-29歲的快遞員占比超過62.3%,青年快遞員是快遞員群體的主體。基于《2018年全國農民工監測報告》相關數據,與全國農民工樣本相比,調研樣本中快遞員群體在未上學、高中學歷、大學學歷三個方面分別比農民工高出1.1%、31.8%、5.4%,在小學學歷、初中學歷兩個方面分別比農民工低10.7%、25.4%。快遞員群體高中以上學歷占比比農民工高37.2%,快遞員群體學歷水平高于農民工群體的基本水平。

表2 樣本的基本情況
快遞員的來源集中于安徽、河南、浙江、四川、湖北等地農村地區,其中排名前三的快遞員戶籍分別是河南、安徽和浙江,占比達55.8%。各地來源所占比例如表3所示。

表3 調研快遞員戶籍所在地基本情況
在被調查的523位快遞行業基層從業者中,有47.8%的快遞員通過自主求職入職,40.5%經由老鄉、朋友或他人介紹得以入職,7.3%在父母或親戚的推薦下入職,還有4.4%通過勞務所介紹入職。調查顯示,調查快遞員中日均工作時長在8小時內的占比為23.7%,8—10小時的占比31.5%,10-12小時的占比27.5%,12小時以上的占比17.3%,從業者日均工作時長大多都在10小時及其以上,超出了城市居民在勞動市場中的八小時工作制。
職業培訓方面,僅有15.5%的快遞員在入職之初未接受過職業培訓,其中有13.4%的快遞員入職培訓長達一個月及以上。工作中,快遞員遇阻率較高,顧客投訴、保安阻攔、交通事故、丟件等困難較為常見,占比分別為68.2%、30.8%、20.5%、42.8%。且快遞員在收件人面前完全處于劣勢,一旦有投訴,快遞員就面臨著200元起步的罰款。在調研快遞員群體中7.9%的快遞員認為這不是一份可以長期從事的職業。總體來看,快遞員群體展現出不同的職業規劃取向,堅持改行回鄉發展人數比例為24.9%,選擇留杭自主創業或換工作的快遞員所占比例分別為21.9%和9.9%,20.0%的快遞員對未來的職業發展尚無明確規劃。堅持從事快遞行業工作的人數比例僅占23.3%,以此可見,在被調查者看來快遞員僅是一份工作,并不具有職業的長期性。
在西方的遷移理論中,經濟因素被認為是影響人們遷移決策的重要因素。快遞員的月均收入在3000元以下的占比1.7%,3000-5000元的占比13.8%,5000-6000元的占比33.1%,6000-8000元的占比33.9%,8000-10000元的占比12.2%,10000元以上的占3.8%,另有未知月收入的占1.5%。可見,快遞員的月均收入大多在3000-10000元不等且主要分布于6000-8000元間,與2018年杭州市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54348元相比,快遞員的月收入高于杭州市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較而言,快遞員的收入較為可觀。
從消費水平和消費層次來看,快遞員的月消費額度主要在2000至3000元之間,占比32.9%,1000元以內的約占3.3%,1000-2000元的約為22.1%,3000-4000元的和4000-5000元的分別為19.5%和8.8%,5000元以上的約占13.4%,總體消費水平不高。快遞從業者消費的支出主要是房租與飲食,恩格爾系數相對較高。消費內容以生存型導向為主,娛樂性消費少,發展型消費幾乎沒有。
快遞員的住宿花費與飲食占據了其支出的較大比例,78.9%的快遞員租房,11.7%的快遞員則住在員工宿舍。在采取合租、住宿舍的快遞員中,約有66.3 %的快遞員將自己的房租價格限制在0-1600元/月的區間內,而租房價格在1600-2700元、2700-3600元區間內的快遞員所占比例為16.1%和14.2%,每月房租在3600元以上的快遞員比例約為2.3%,還有1.1%的快遞員表示不太清楚自己每月的房租情況。受制于流動的工作模式,快遞員的飲食以外賣為主,從消費水平和消費層次來看,快遞員的月消費額度主要在2000至3000元之間,占比32.9%,1000元以內的約占3.3%,1000-2000元的約為22.1%,3000-4000元的和4000-5000元的分別為19.5%和8.8%,5000元以上的約占13.4%,總體消費水平不高。
如表4所示,快遞員群體的五險繳納比例除醫療保險外均未過半,住房公積金繳納比例僅為22.6%。繳納“五險一金”的公司為順豐、EMS、京東、德邦等快遞公司,有的快遞公司只繳納“五險”,其余大部分采取加盟形式的快遞公司所采取的方法是不為快遞員繳納“五險一金”。不同公司的繳納情況不同,呈現出差異巨大、分化明顯且嚴重的現象。2008-2016年,全國農民工中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參保率從10.7%上升至21.1%,快遞員的參保情況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但總體仍未過半。

表4 快遞員群體社會保險繳納情況
46.1%的在杭快遞員有子女正在上學,但僅有11.5%的快遞員子女在杭就讀。社會交際方面,快遞員的交往對象范圍較為狹窄,以老鄉、同事和客戶為主,占比分別為47.1%、61.9%和51.3%,與本地人交往較少,只有22.1%。快遞員通過與市民交往繼而實現社會融入較為困難。
調查顯示,在杭快遞員雖然會保留原先的語言使用習慣,但受城市居住環境的影響,普通話已成為他們工作生活中主要使用的語言。即便是在日常生活中,快遞員群體的普通話使用率也已達到了88.5%。快遞員每日的工作時間都在十小時以上,繁重的體力勞動導致大部分快遞員沒有多余的娛樂活動,僅有少數快遞員會在下班早的情況下進入居住地附近的臺球室、購物廣場等地娛樂。另外,調查顯示,37.86%的快遞員每月基本沒有休息時間。快遞員的活動方式較為單一,玩手機、睡覺、看電影、逛街、上網所占比例分別為60.5%、61.9%、17.4%、17.4%和16.2%,而前往圖書館、博物館等地的比例僅為3.1%,快遞員對當地文化設施使用率低。
在對個人身份的歸屬上,81.9%的快遞員認為自己是外來務工人員,快遞員們的城市身份認同感甚低,歸屬感不強。在與單位同事的相處情況之中,29.9%的快遞員表示關系非常融洽,58.6%的快遞員表示關系比較融洽,11.3%的快遞員表示關系一般,只有一位快遞員表示關系不太融洽,占比0.2%,快遞員在工作中與單位老板或同事在總體上保持著較為和諧的人際關系。同時,67.1%的快遞員表示自己在與杭州本地人的交往過程中并未感覺到困難。
調查中,36.9%的快遞員明確表示自己不愿意定居在杭州,29.9%的快遞員有明確的定居意愿,33.2%的快遞員沒考慮過此問題。有35.1%的快遞員表示與家鄉相比,更喜歡杭州的城市生活,而這類人群中,有70.49%的快遞員愿意在杭州定居。以此可現, 快遞員群體出現了分類,部分快遞員有定居城市的意向,成為城市中的“過渡人”。但與此同時,在訪談中快遞員卻仍然認為是外來的打工者,認為自己是市民的角色認同度不高,大多數人依舊認為自己是一名異鄉人,平時交往的對象也以老鄉為主。
總體而言,相比農民工群體,快遞員無論是在經濟、文化還是職業方面都表現出較強的融入能力,但仍顯不足,與杭州市民相比依舊存在差距。快遞員在城市融入方面面臨困難的原因如下:
第一,職業發展受限,面臨多重危機。職業融入困難導致快遞員在城市融入方面根基不牢固。快遞工作是繁重的體力勞動,全年無休的工作模式在快遞行業是常態。同時,快遞員在職業認同、職業規劃上存在不足,表示堅定快遞行業比例僅占23.3%。快遞員職業上升空間受限。私人承包企業網點發展空間狹隘,基層派送員若要晉升,只能考慮自主接手新的網點,但并不是每一個快遞基層從業者都擁有足夠的資源。直營模式下的快遞網點情況好于私人承包網點,其有一套合理的競升機制,但是基層快遞員由于繁重的工作或者學歷的限制會安于現狀,不愿從事陌生的管理崗位。開放的工作環境帶來更大的工作壓力和風險,投訴與罰款更是增加了不穩定因素。快遞業行業本身發展不充分而呈現出的風險,例如在管理中表現出“以罰代管”的模式,上至快遞丟失,下至派送延遲都在罰款范圍之內。這些使快遞員職業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降低了其城市融入意愿。
第二,快遞員的社會網絡單一、社會資本匱乏。社會資本發源于人際社會關系,本質是社會行動者之間的關系網絡中所蘊含的、在社會行動者之間可轉移的資源。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影響個體的自主性和資源獲取的能力,進而影響城市的生存能力。快遞員群體在城市中的社會交往主要來源于老鄉、同事和客戶,三者對快遞員社會網絡的構建作用較為有限。快遞員在城市中工作最先開始依附于以老鄉為基礎的社交圈,這種社會交往的路徑依賴使得快遞員自我歸類,與本地人交往少。其次快遞員的離職率高,在工作群體中難以形成穩定的同事關系,進而減少了社會關系的積累。快遞員的客戶流動性大,與顧客面對面接觸的機會少。在變化的環境中,快遞員面對的大多是城市里的陌生人。與此同時,大部分快遞員帶著“我是農民,我來城市賺錢養家”的想法,再加上休息時間不足等因素影響,使得快遞員無心主動建構社交網絡。社會資本匱乏使得他們在城市融入的過程中缺乏有效的社會資源予以支持。同質性的社會網絡關系阻礙了城市社會網絡的再建構,社會融入程度低,進而影響了快遞員城市融入的意愿。
第三,快遞員的自我概念模糊,“圈子”觀念濃厚。自我概念形成于社會交互中,表現為自己是誰、像什么樣的人,即自我與理想自我。自我概念是影響個人發展和城市融入意愿的重要因素。清晰的自我概念助力個人的發展,自我概念模糊導致發展規劃缺乏。他們借助快遞員這一職業謀生,僅僅看到短期內的職業報酬與生活安定感,卻從未想過除謀生以外的自我發展。自身缺乏規劃和考慮,也并不具備其他職業發展技能,缺乏縱向流動的基礎。在城市生活的他們,傳統的鄉土觀念在思想中依舊占有重要的地位,對城市居民的身份認同感很低。除去少部分很早就在城市生活定居的快遞員,葉落歸根的想法依舊在快遞員群體中根深蒂固。即使個人在城市發展的很好,但是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在城市缺乏立足的動力,“異鄉人”的角色定位顯現。他們基本上是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這種與城市生活隔閡的狀況阻礙了他們獲取城市文化信息、參與城市文化活動。
個體的城市融入是隨著城市化的發展而不斷演變的過程,同時也是個體在一定的社會環境中主動建構的結果。當個體的微觀力量與城市的宏觀建設相契合時,群體的城市融入將在漸進發生。在分類推進外來人口城市融入的背景下,推進快遞員的城市融入,需要重構快遞員群體的職業和生活環境,同時也需要從頂層設計上引導快遞員主動建立新的社會關系,重建社會資本,改變城市融入觀念。
第一,建立快遞人才培養機制,提升快遞員職業認同感。職業穩定是城市融入的基礎和前提。不確定的職業發展會降低快遞員的發展預期,不利于從根本上實現城市融入。推進職業穩定需要建立快遞員人才培養機制。調整快遞員薪資結構,轉變傳統計件受值的模式,付給快遞員加班工資;建立合理獎懲模式,快遞公司設立獎金獎勵優秀工作的基層快遞員,改變傳統“以罰代管”的模式,加強對快遞員的職業培訓,維護快遞員合法權益,打擊惡意投訴行為;依據《國家職業技能標準》,明確快遞工作的規范制度。根據快遞員的不同等級為其發放“級別工資”,激勵快遞員提升職業技能;明確快遞員職業晉升體系,從基層快遞員群體中選拔快遞人才,提供晉升渠道。鼓勵基層快遞員參與到網點管理當中,為有晉升意愿的快遞員提供帶薪學習的機會。
第二,強化快遞行業協會作用,營造良性的快遞從業秩序。行業協會是聯結職業群體的重要載體。隨著城市的發展,職業的多樣化必將使得職業群體性的重要性更加突出。對于快遞行業也是如此。為健全快遞員的生存環境,需要強化快遞行業協會的作用。采用注冊制,吸納基層快遞員,建立快遞員共同體,為基層快遞員權益申訴發聲;建立企業橫向監督體系,對快遞價格、服務質量、基層快遞員、寄件人進行嚴格監督,打擊行業惡意競爭行為,建立企業黑名單;深入快遞員行業基層,協助公司梳理快遞員心理,開展職業技能培訓和職業技能競賽幫助快遞員提升職業技能;開展“城市助學計劃”,幫助快遞員子女解決異地入學難問題,增強快遞員家庭的城市歸屬感。
第三,推動基層網點建設,打造公平公正的從業環境。基層快遞網點是快遞員工作的第一場所,其建設關系到快遞員的幸福感和獲得感。目前以“通達系”為代表的民營快遞大都采取承包加盟的模式,基層承包商的利潤被層層抽取,基層網點的競爭、承包、退出模式還不完善,部分網點因為經營不善虧損嚴重后將經營“風險”轉嫁給快遞員,對快遞員采取高額的罰款。為此,應對基層網點給予扶持,采取減免稅費、提供補貼等,減輕基層網點運營壓力;為基層網點提供管理幫扶,幫助承包制的快遞網點實現管理的有效化,提升管理能力;依照業務能力將負責區域分配至個人,實現準確追責,激發基層快遞員的勞動積極性,實現快遞網點的靈活運營,借此,保持末端配送網絡穩定,推動快遞行業良性發展。
第四,發揮社區的凝聚功能,打破“圈子文化”,引導快遞員自我革新。社區是身份認同確立、社會身份建構和社會資本建立的重要渠道。實現社區層面的融入需要從快遞員、社區兩個方面入手。快遞員方面需要主動改變“外地人”的心理,明確自身享有的權利與義務,自覺投入社區的建設工作中,加快適應“新杭州人”角色。社區融入是實現快遞員城市融入的關鍵所在。社區方面吸納快遞員參與社區管理活動,將參與社區活動的次數納入落戶評價體系;設置快遞便民服務點,方便居民快遞寄送,增加快遞員融入資本;設置心理咨詢服務站,疏導快遞員排斥心理,加強快遞員市民身份認同;為快遞員搭建社交平臺,引導其發展良好的人際關系網絡。例如:舉辦底層草根文化活動,對快遞員群體使用文化設施、參與文化活動給予優惠,做到文化服務常態化。通過雙方的努力,營造和諧的融入氛圍,推動快遞員群體城市融入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