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蒲公英

馬忠

“小小傘兵隨風飛，飛到東來飛到西，降落路邊田野里，安家落戶扎根基。”這首膾炙人口的謎語說的就是我們熟悉的植物——蒲公英。

蒲公英，又名黃花地丁，還有一個俗名叫“白頭翁”。它屬于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作為常用中藥而被廣泛地應用。在我的老家川東北，坡地田野，隨處可見蒲公英的身影。每當初春來臨，蒲公英即抽出花莖，在碧綠叢中綻開朵朵黃色的小花。花開過后，種子上的白色冠毛結為一個個絨球，隨風搖曳。種子成熟后，像把把小小的降落傘，隨風飄到新的地方安家落戶，孕育新的花朵。

記得小時候，放學回來的路上，我常常和伙伴們采來蒲公英玩，將它放到嘴邊，輕輕一吹，白白的毛絨絨的小傘即刻滿天飛舞，忽高忽低，時左時右，煞是好看。其實，蒲公英只是我見過的眾多植物當中再普通不過的一種，既沒有桃李的花朵嬌艷，也沒有玫瑰月季的芬芳，但它傳播著春天的信息，散發著頑強的生命力，在田間、溝谷、山坡、草地、路旁等處處開放。

我打心眼兒里喜歡蒲公英，更多的還是欣賞。因為它不僅會飛，載著夢想飛，甚至還有仗劍去國、辭親遠行的氣概。汪國真的“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是我一直比較喜歡的詩句，我覺得這兩句詩所包含的深意，跟蒲公英的個性是那么的相似，很激昂。雖然直到今天，我還做不到這么灑脫。我常常會想起遠在千里之外的故鄉，想起從年頭到歲尾在周而復始中忙碌的母親……

我不明白，一個人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牽念？看看蒲公英，一到秋天，它們的母親總是會為孩子打點好行裝，打發它們去很遠的地方，至于前面會有什么樣的風浪，要經歷多少苦難，誰也不知道。但我們看到，年年它們都飛滿了原野，只要有一片土壤，就會努力發芽、開花、結果，去完成自己的生命歷程。這又是怎樣一種情懷？

蒲公英天生不就是要去遠行的么？想想二十多年前自己背著簡單的行囊，帶著美好的愿望，從那個貧瘠的山村里走出，一身泥土的氣息，向著心中的遠方不停地奔跑、奔跑……又何嘗不是另一朵被故鄉放飛的蒲公英呢？

多少次，一個人漫步郊外，獨自陶醉在蒲公英那玲瓏剔透所散發的說不出的美中，目送一把把小傘慢慢地飛去，我總在心底里祝福：它們開始了另一個生命的旅程，那將又是一個春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