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凈凈的憂愁（外二首）

許俊

我愿意將窗前的路燈讀作梨樹

從不轉身，也不抬頭

身后的山

腳下的河

包括自己，都沒有影子

安靜地攥緊黑暗，擠出白和甜

夕陽吹亮每個火折子

雪花翻山越嶺，打動每一顆果子

干干凈凈的憂愁立在窗口

像昨晚高懸，潔白的孤獨

雪地里

像湖面托著扁舟

樂意被一朵雪花摁進塵世

雪地里，巢湖是人間的氣孔

四頂山，十八聯圩，羅疃村各自冬眠

道路游動，人群吐信

等待生活的白爪，拎起我的鼻息

一種花開與另一種花落

一次相聚與另一次離別

兒時，你是爺爺鬢角的白發

島嶼用時間淹沒大海

此時，你是夕陽下化緣的真身

空空的缽盂曾經裝滿鳥鳴

我喜歡看著雪

雪喜歡擁著你

塵世間，我們互相取暖

果園

打開折疊的卵

就著燈火的汁水，放聲

讀出靈魂

誰伸手摘了這枚禁果

我擔心干柴一樣的沉默

被世俗點燃

整片果園將不復存在

星星睡去，忘記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