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掃除”

吳昆

1983年，新春伊始，上級機關給北京市公安局朝陽分局各科隊所配發了嶄新的吉普車。隨著這批汽車的投入工作，也結束了基層單位無車的歷史。

當時，全市公安機關正組織開展“第三大戰役”。“第三大戰役”本無名目，只是部署要深入細致地進行調查摸底。“大掃除”的名稱，出自所長們之口。動員會后，幾位所長議論：“第一大戰役叫‘打現行，第二大戰役叫‘打團伙，第三大戰役出師無名呀！”“出師有名呀！叫‘大掃除。凡是有前科、有底案、有嫌疑、有檢舉、有劣跡、屢拘屢犯的，只要有證據，全打。進行一次社會‘大掃除。”

從初春到盛夏，所長的辦公桌上摞起了厚厚的案卷。時至夏末秋初，分局長分別到各派出所現場辦公批案子。精明強干的派出所所長們憑借超凡的記憶力一刻不停地上前匯報。有一位所長抱著一沓案卷放在分局長眼前，像背三字經那樣熟練，一口氣匯報了20名嫌疑人情況，從姓名、年齡到犯罪事實，說得清清楚楚。分局長偶爾提問，他也對答如流。證據記錄在案，絕對經得起推敲。分局長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滿意的笑。約過了數十日，全區23個派出所累計應抓嫌疑人200多人。老拘留所面積太小，容納不下這么多人。最后選中少有人跡已廢棄的朝陽工讀學校作為臨時拘留所。

仲秋之夜，10點半，市局下令：打擊刑事抓捕行動開始。各所民警們迅速跳上吉普車，奔赴大街小巷，沖入各個賊穴。抓捕很順利，安立路上，吉普車很快排起了行進的長龍，徑直開到臨時拘留所門前。大門內外整齊站著兩排“夾道歡迎”的武警戰士。個個全副武裝，精神飽滿地注視著路面上的車隊。當下車點名時，有些嫌疑人有氣無力地答“到”，卻遲遲不見人影，最后靠民警提肩拉腿才下了車。吉普車一趟接著一趟，到“末班車”收尾時，已是次日拂曉。收拾停當，民警們才回了各自單位。

那時的預審員省心，只忙了記錄員。不用講政策，一個個嫌疑人爭先恐后地請求交代問題。一個嫌疑人被帶進預審室，一進門便一件接一件地交代了罪行。下一個嫌疑人一進門仍是打躬作揖，一件件地交代了問題。一連審了三人，三人如出一轍，均交代了相同的罪行。下午第四個嫌疑人被帶進預審室，仍是分毫不差。完全證實了八里莊派出所提供的材料：這個犯罪團伙號稱八里莊菜刀隊，在三個月的時間，五人攜菜刀撬鎖盜竊作案18起，竊得手表多塊，現金數萬元。“隊長”叫張海迪，“副隊長”叫鄭偉東。張海迪和三名成員已到案受審，五缺一，只有鄭偉東未被擒獲。有線索證實，鄭偉東三天前去了順義塔營村的姥姥家。

這時已是晚上7點多了，預審員老陳、小夏和小華子三人立即跳上吉普車，直撲塔營。從立水橋到塔營村約有40公里，開了沒多遠，大雨傾盆而下。民警放緩車速，開了兩個小時才來到塔營村。據村民反映，鄭偉東去了塔座村其二姨家。老陳他們來到塔座村，結果還是撲了個空，折返回塔營蹲守。次日晚8時，自認為安全的鄭偉東回家取衣服準備外逃。剛進門，就被老陳他們擒住了。

這一年，有了吉普車的助力，“大掃除”行動開展得格外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