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碑與立德

唐寶民

讀史書時，筆者曾讀到兩個“拒絕為自己立碑”的故事——

有一年，宋璟（663—737，唐朝名相，官至吏部尚書、刑部尚書）因犯顏直諫，從京師調任廣州都督。在廣州都督任上，宋璟專注改善民生，并沒有因為外調而灰心，他教老百姓用磚瓦蓋屋取代簡陋的茅草屋，以減少火災的可能……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所以，當地的百姓都很感激他。716年，他被調返京師，任刑部尚書，但廣州的百姓并沒有忘記他。718年，廣州百姓自發捐錢，要為他修建遺愛碑，以紀念他對廣州百姓所做的好事。消息傳到京師后，宋璟立即求見唐玄宗，說：“臣任廣州都督期間并沒什么優異的政績，現在由于臣的地位顯耀，有些阿諛奉承之人才要張羅給臣樹碑，這種風氣一旦開始，各地紛紛仿效，則后患無窮！要革除這種惡劣的風氣，希望從臣這兒開始，請陛下降敕禁止為臣立碑！”唐玄宗后來認為他說的有道理，就采納了他的建議。

唐憲宗李純當政的時候，中官（宦官）吐突承璀（？—820）感激皇帝對自己的垂愛，為皇帝建了一座“德政碑”，用來頌揚皇帝的政績。碑屋建好、碑石已打磨完畢后，吐突承璀請皇帝下令征集碑文。當時，翰林學士李絳就在旁邊，他對唐憲宗說：“陛下，德行高的人，功績與天地同在、與日月同輝，用不著立碑來記錄政績，這樣做會被天下人恥笑。”唐憲宗認為他說的有道理，就對吐突承璀說：“碑不要再立了，碑屋立即拆除吧！”但吐突承璀心有不甘，就對唐憲宗說：“碑屋花了很長時間才建成，而且很結實，想要把它拆除，不容易啊！”唐憲宗聽罷說：“那就找幾頭牛來將碑屋拉倒！”吐突承璀只好遵照唐憲宗的吩咐，用牛把碑屋拉倒了。李純是中國歷史上一個很有作為的皇帝，在位時勤勉政事，重用賢良，開創了“元和中興”的政治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