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燕,孫志艷,瞿靖芮△
(聯勤保障部隊第九八八醫院:1.神經外科;2.空勤科,河南 鄭州 450000)
護理工作是公認的高壓力、高風險職業。有研究表明,較高水平的職業壓力會增加護士的情緒困擾,降低護士心理健康水平,增加心身疾病發生率[1]。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屬國際緊急公共衛生事件[2],具有復雜性高、影響規模大等特點,同時,具有傳染性,病因不明確。一旦出現突發傳染性公共衛生事件將使人們產生一定程度心理應激反應,特別是對奮戰在抗疫一線的工作人員,其接觸的對象是確診或疑似患者,盡管抗疫一線工作人員已采取了多種防范措施,但因有許多不明確因素仍會承受非常大的心理壓力[3]。目前,有關抗疫一線護士情緒反應及差異等分析已有大量相關文獻報道,但抗疫一線護士心理韌性與其應激情緒反應的關系尚缺少相關研究。本院為河南省部隊COVID-19定點收治醫院,本研究對疫情初期抗疫一線護士情緒及心理韌性狀況進行了調查分析,旨在為制訂護士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心理干預方案和提高護士心理健康水平提供理論依據。
1.1資料
1.1.1研究對象 2020年2-3月采用整群抽樣方法選取河南省部隊COVID-19集中收治的鄭州某部隊醫院發熱門診、隔離病區和感染科抗疫一線護士100名作為研究對象。
1.1.2納入標準 (1)取得護士職業資格證;(2)從事臨床護理工作1年以上;(3)無精神疾病和意識障礙;(4)告知調查對象本研究目的,自愿參與本研究。
1.1.3排除標準 非本院護士(實習護士或進修護士)。
1.2方法
1.2.1調查工具
1.2.1.1一般資料調查問卷 自行設計一般資料調查問卷,內容包括調查對象性別、年齡、學歷、崗位風險等級、人員類別、教育程度、婚姻狀況等。崗位風險等級由低至高依次為發熱門診、隔離病區、感染科。發熱門診護士主要負責預檢分診,同時協助醫生對發熱患者進行鑒別診斷;隔離病區主要收治疑似患者;感染科主要收治確診患者。
1.2.1.2中文版正負性情緒量表(PANAS)[4]PANAS由20個形容詞組成,其中10個代表正性情緒,如自豪、熱情等;10個代表負性情緒,如心煩、內疚等。采用5級評分法。主要評價被試者 1~2 周正、負性情緒,正性情緒分數越高表示個體精力旺盛、全神貫注和快樂,分數越低表示個體淡漠;負性情緒分數越高表示個體主觀感覺困惑、痛苦,分數越低表示個體鎮定。中文版PANAS所有條目的Cronbach′s α系數均為0.82,正、負性情緒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85、0.83,適用于中國人群。
1.2.1.3心理韌性量表 由美國杜克大學CONNOR和DAVIDSON等2003年編制,包含5個維度共25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計分法,總分為0~100分,得分越高表示個體心理彈性水平越高[5]。英文版量表信效度良好,Cronbach′s α系數為0.89,重測信度為0.87,此量表已被翻譯為多種語言,在中國、美國、澳大利亞、巴西等多個國家得到驗證應用。中文版量表由中國學者肖楠等(2007年)翻譯[6],形成適合中國人群的3個維度量表,包括堅韌(13個條目)、自強(8個條目)和樂觀(4個條目),共25個條目。3個維度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0.88、0.80、0.60,總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1。
1.2.2問卷調查及質量控制 采用無記名問卷調查方法,對100名護士進行調查。由于疫情特殊不便集中聚眾進行,故通過問卷星進行問卷數據的收集,以防疫護理微信工作群為載體解釋說明本研究目的,由受試者按自愿、獨立和匿名原則完成問卷,后臺共收到問卷102份,未填寫完整2份,剔除后共100份,有效問卷回收率為98%。

2.1護士一般情況 100名護士中男18例,女82例;年齡22~42歲,平均(29.28±4.83)歲;本科62例,專科38例;已婚56例。
2.2不同人口學特征護士PANAS得分比較 不同性別、崗位風險等級護士PANAS得分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他不同人口學特征護士PANAS得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不同人口學特征護士PANAS得分比較(分)

續表1 不同人口學特征護士PANAS得分比較(分)
2.3不同人口學特征護士心理韌性得分比較 不同性別、婚姻狀況、崗位風險等級護士心理韌性得分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他不同人口學特征心理韌性得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不同人口學特征護士心理韌性得分比較(分)

續表2 不同人口學特征護士心理韌性得分比較(分)
2.4正、負性情緒與心理韌性的相關性 正性情緒與心理韌性總分呈顯著正相關(r=0.885,P<0.05);負性情緒與心理韌性總分呈顯著負相關(r=-0.722,P<0.05)。見表3。

表3 正、負性情緒與心理韌性的相關性(r)
2.5負性情緒影響因素回歸模型分析 心理韌性是抗疫一線護士負性情緒的重要影響因素。見表4。

表4 負性情緒影響因素回歸模型分析
3.1加大特殊崗位男護士的選拔與使用 不可否認,女性護士具有許多職業優勢,但本研究結果顯示,在COVID-19疫情初期,男性護士正性情緒得分明顯高于女性護士,女性護士表現出更多的負性情緒,與黃繼崢等[7]在COVID-19定點收治醫院醫務人員心理健康調查中的結論一致。出現這一結果的原因可能是女性特殊的生理心理特點,女性多脆弱而敏感,更重視內心體驗和自我感受[8]。因此,比男性更容易出現情感波動。提示護理管理者在針對突發事件一線護士的心理干預工作中應更加關注女性護士的心理狀況。本研究結果顯示,男性護士心理韌性得分比女性高,說明男性心理承受能力和面對壓力的復原能力強于女性。當前自然災害與人因災害頻發,工作在承擔著戰備及災害救援任務的軍隊醫院的男護士的優勢更加凸顯。在身體素質、心理資本等方面男性較女性更具有優勢。因此,建議在護理團隊建設中重視軍隊男護士的作用,在人才選拔和招聘時考慮加大特殊崗位男護士的選拔與使用。
3.2加強高風險崗位護士心理評估、選拔和保障 本研究結果顯示,感染科護士表現出了更多的負性情緒,與現實預想相符。感染科主要收治確診患者,承擔風險最高,承受心理壓力也最大。感染科防護等級要求最高,特殊防護導致身體不適及工作不便,且因COVID-19疫情前期防護用品緊缺且保潔后勤人員防護知識缺乏,導致護士除干好本職工作外,還需獨自完成包括消毒、清掃衛生等一系列工作,加大了工作負荷,導致負性情緒增多[9]。提示護理管理者在招聘護士時應重視心理評估與選拔工作,除關注護士專業能力外,還需評估其心理韌性和情緒的自我控制能力。另外,還要加強保潔人員的防護知識培訓,分擔感染科護士的工作壓力。在婚姻狀況方面,單身護士心理韌性較好,已婚護士心理韌性較差。可能的原因是已婚護士大多數年齡較大,既在工作中承擔了更多的壓力,又在家庭中承擔著責任,牽掛較多。一線護士下班后需在本院生活隔離區居住,與家人分離,缺乏社會支持,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護士的負性情緒。提示管理層面應做好一線護士,尤其是已婚護士的后勤保障工作,提高護士食宿保障水平,慰問護士的家屬,解決家庭的后顧之憂。
3.3不同風險崗位護士心理素質差異可能與受到的惡性刺激及崗位吸引力有關 本研究結果顯示,感染科護士心理韌性得分較低,發熱門診的預檢分診護士心理韌性得分較高,與現實預想不符。心理韌性是個體的一種品質和能力[10],并可通過個人或職業經歷及相關訓練被不斷提高[11]。感染科護士相比預檢分診護士更具有傳染病護理經驗和技能水平,且長期的感染科護理經驗應該更能塑造護士心理韌性,但本研究結果卻非如此。分析可能有兩方面的原因:(1)由于感染科護士主要負責確診患者的日常護理,因此,比預檢分診護士更多目睹并體驗了傳染病帶來的嚴重后果,面對存在許多未知且高傳染性疾病應激源,即使感染科護士心理韌性較強,由于短時間受到持續的惡性刺激,可能比預檢分診護士更易出現心理承受力下降的情況,顯示在心理韌性得分方面就會比平時偏低。(2)存在感染科護士本身心理韌性較低的可能,可能與護士入職時崗位的分配選擇有關。預檢分診護士主要來自門診,門診在招聘時由于工作性質其吸引力較高,因此,選拔的護士心理素質相對較好,而感染科在人才引進方面相比門診缺乏吸引力,所招聘的護士相對而言心理素質低一些,具體原因尚有待于進一步研究。提示護理管理層面在抗疫一線應適時采取減壓措施,以降低護士心理壓力,提高其心理承受能力,維護其心理健康。并在福利政策方面向感染科護士傾斜,在未來的護士選拔時重視這些特殊崗位護士的心理品質。
3.4加快護士心理韌性的培育 本研究結果顯示,護士心理韌性與正性情緒呈顯著正相關,與負性情緒呈顯著負相關,進一步的回歸模型分析顯示心理韌性是護士正、負性情緒的關鍵影響因素。良好的心理韌性可使護士在較大的壓力下保持鎮靜,減少負性情緒。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面前護士也是另一種身份的戰士,特別是軍隊醫院的護士要求具備高水平的心理韌性。目前,國內針對護士心理韌性的調查研究較多,但心理韌性干預的實證研究數量有限,且缺乏統一的理論框架或共識給予指導,其干預方法和形式不一[12]。國外針對護士心理韌性主要的干預方法有以正念為基礎的干預[13]、壓力管理和心理韌性訓練[14]、照護提供者支持項目[15]和整合性干預項目[16]。最近國內有學者將職業生涯韌性引入臨床護理工作中,初步構建了指標體系[17]。有研究表明,針對突發傳染性公共衛生事件的專業知識培訓可提升工作人員操作技能,從而增強信心,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心理負性情緒[3]。同時,結合包含積極心理學實質內容的心理韌性干預可使工作人員認識到外部及內部困境均具有不可避免的特點,通過進一步發掘自身優勢、采取積極的眼光看待并處理問題。護理管理者可根據不同階段選用適合的心理韌性干預方法,在平時的工作中預防性采用如正念為基礎的干預,積累心理資本,以應對有可能發生的職業應激;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時系統性制訂培訓方案,既要對傳染病知識的技能操作進行培訓,也應聯合進行心理支持。如郭新文等[3]的專業知識培訓聯合心理干預方案,能促進基層人員專業知識的吸收,提高應對與急救能力,同時增強心理韌性。此外,護理管理者可通過表彰先行者起到榜樣作用,利用參照物反思、試驗田反饋及一般性安慰等基本互動機制為護士勇敢接受并實踐這種積極心理學提供思想平臺。
3.5本研究不足之處 在研究設計方面本研究是在疫情初期開展的橫斷面調查研究,隨著疫情和護士認知的發展、國家的干預保障下抗疫中、后期護士情緒會出現什么樣的變化?心理韌性對其的影響程度是否會有所不同?這些均尚需要繼續進行縱向對比研究。在研究對象方面本研究局限于小樣本量、小范圍研究,缺乏從整體視域考慮的研究成果。在研究內容方面尚需考慮到其他因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