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
講真,談創作無異于剝光衣服示以眾人,尤其是談自己的創作。
有次創作會上,主持讓每人輪流談創作,那陣勢貌似輪流脫光上臺展示。當然,大家都小心謹慎,敷衍而過,現場氣氛也因此低調而凝重。我本就沒啥看頭兒,脫光更是無趣,以致到我時,我還沒理出頭緒。另一方面,眾人面前我本就語塞,大庭廣眾之下談創作更為緊張,急中生智,話頭一轉說,我們為何只談創作,何不趁機談談情,說說愛。于是氣氛得以緩解,我也就此抽身。
雖是事實,其中不乏有演繹成分,至于二者占比多少無從計算。如果以熵作比,有序因演繹變得越來越混亂而有趣,可視為熵增,事實因清晰有序的表征可視為熵減而趨向無趣。生命在對抗熵增定律宿命的過程中,因短暫綻放而更有詩意,由此想到波伏娃的小說《人都是要死的》,主人公在不死的無趣人生中夢求尋死之樂,電影《這個男人來自地球》同樣以不死之身在漫長無趣的旅途之中,親歷兒女一個個離世之痛,直至到處逃避。這些作品都以有意思的方式,提醒人對存在與時間的深度思考,讓人不至于在日復一日的衰變中了然無趣。正如安哲羅普洛斯用一日與永恒的對抗,剪輯了活著的瞬間意義。
意義的不確定猶如面對薛定諤的貓,你無法確定它是死是活,只能打開魔盒去匡算貓死貓活的概率。無疑,這是一個有意思的悖論。當然,我也試圖以文本的方式治愈悖論中的自己,或者另外一個自己。
《關于三個夢的故事》是治愈系列中的一篇。說是三個故事,其實最多算兩個半。第一個是一枚古時奇葩,在夢語成讖之后,被官員發掘利用,以便佑其加官進爵。最終,該奇葩因夢語玄機泄漏不得善終,問斬之年饑荒成災。完成之后,發現小說僅浮于故事層面,文本過于單薄。放置一段時間之后,在某種可行性誘因下,穿越到現實,其實是個真實發生的故事。準富二代男孩在追逐夢想過程中,遭遇家中變故之后,對信與失信的理解和重新認知。文本以鏡頭切換的方式,以喜愛電影的男孩視角切入現實,并展現其為逐夢付出的努力和奮爭。至于后續的半個故事,則以評介的方式對卡達萊小說《夢幻宮殿》重新進行了閱讀和梳理,并以《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的讀者身份潛入宮殿一探究竟。三個文本既相互獨立,又貌似隱含某種關聯。至此,我已分不清自己是故事中人,還是一個可能存在的閱讀者,或者我曾經寫過《關于三個夢的故事》?
啰嗦太多,只是試圖證實有趣而已。當我寫下這句話的時候,也許已經與熵發生了一次關系,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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