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煙火最可親

耿玉苗

蓮子、紅豆、薏米、百合被晨曦中飛過的喜鵲喚醒，清水洗過后，粒粒清爽，它們在高壓鍋里互相依偎的樣子洋溢著溫情，水是清澈的，蓮子、紅豆、薏米、百合是清醒的。右手伸進鍋中輕柔地攪拌幾圈，食物變成了一幅抽象畫。想來這些食物都是土地的饋贈，大自然總是沉默不語，以悄無聲息的扎根、發芽、開花、結果書寫生命的傳奇。

煮粥，就是與某些頹敗、失落、感傷、痛苦和解，在沸騰的瞬間，蒸發昨天的酸楚。為自己煮粥，也為愛的人煮粥，端著熱氣騰騰的白色瓷碗微笑著說一句“吃飯啦”，是多么有儀式感的生活。

翠綠的苦苣和腌制好的蘿卜皮擺在餐桌上，燈光下安然愉快。與食物之間的交流不是言語，是心照不宣的注視和等待。對食物的深深感恩就是用心咀嚼，表達敬畏或珍惜的最好方式是心懷赤誠，心無旁騖。唇齒之間，味蕾之上，溫度和食材交織成一支特別的旋律。

所有溝坎都無法與你我隔山海，面對是不二之選，長大成年后逃離和哭泣都自覺調成了靜音模式，白天掩藏好的悲傷在黑夜奔涌成一條從心田涌向眼里的河。唯一能夠覺得欣慰和歡喜的是我們還有力量站在廚房的爐灶前，全心全意地注視著跳躍的火焰，把切好的白菜倒進鍋里，鍋鏟與漸漸融進蒜香、油香、醬香、醋香的白菜擁抱、糾纏。廚房彌漫的人間煙火氣是一種救贖，它提醒我們漂泊無依的海上依舊燈火可親，總有一處海港可以靠岸。

（作者系北京赫德雙語學校課程研究院副院長，兒童閱讀、親子閱讀推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