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旅程

易智松

窗外，高聳的山峰似利刃般刺破云朵。漆黑的夜里，每一棵樹都像妖怪，張牙舞爪，黑壓壓地整片倒來。我們剛從海拔三千多米的黃龍山上下來，緊接著又要乘大巴翻過一座四千多米的高山才能到九寨溝。由于海拔變化過快，我產生了高原反應，氧氣瓶里的氧氣早已所剩無幾，我無力地癱在座位上，頭痛欲裂。

汽車行駛在高原的盤山公路上，坡度很陡，拐彎角度很大，但車卻開得很穩。司機是一位藏族黨員，有著藏族人獨有的褐色皮膚和紅斑，看著只有三十來歲，駕車經驗卻十分豐富。導游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四川人，才二十來歲的她，看著清純可愛，但做事十分穩重。

汽車還在大山里不停地爬坡，下坡。車內一片寂靜，同行的人有的已經入睡，有的和我一樣被高原反應折磨著。我時不時睜開眼，借著車燈的反光，看見后視鏡上掛著的象征吉祥如意的白色哈達，隨著車的搖動在空中飄舞。突然，一陣刺眼的光芒射入車內，刺激著大家的雙眼。緊接著，只聽見導游大喊一聲：“剎車，快剎車！”藏族司機連續緊急制動了三次，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剎車硬生生地從靠背上拽起又砸下，整個車廂內頓時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車剛停下，一塊直徑大約兩米的巨石便從右邊的山坡上滾下，重重地砸在公路上，又從右向左滾了幾米，從汽車正前方沖破安全欄，掉到懸崖下，車前的公路上留下很多大大小小的碎石。

當我們為剛才躲過的驚險一幕慶幸拍手時，司機和導游借著車燈觀察著公路上的落石，突然，藏族司機對車內乘客大喊一聲：“大家快坐穩，我們要趕緊沖過去！”說罷，他一腳猛踩油門，汽車如離弦之箭，飛速向前飛弛，開出十來米，右邊的山坡上又連續飛下數十顆小石子，如冰雹般砸在了車身上，發出令人驚恐的撞擊聲。車內開始有了尖叫聲，媽媽趕緊抓起一個背包擋在窗邊玻璃上，又一把將我拽到懷里。就在車子剛駛出這個落石路段，車后傳來一聲“嘭”的巨響，似驚天雷，在山谷里不斷回蕩！司機快速換檔，不停調整方向盤，終于在一段上坡拐彎的路段前停了下來。

車內燈亮了，司機解下安全帶，長噓一口氣，站起來對大家說：“剛才應該是地震了！我們剛才過的那個地方叫‘關門子，平時一塌方就有泥土和沙石滾落，會堵住前后的路，車子一旦被困在里頭，后果會很嚴重。剛才差一點被砸中，真是萬幸啊！”全車人一片歡呼，再一次鼓掌，大家紛紛說著感謝司機的話。

車窗外是高原上刺骨的寒風，我緊緊地抓著那瓶只剩下一點點氧氣的氧氣瓶，心里充滿了溫暖。車上的我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民族不同，信仰不同，卻在四川阿壩這個地方共經生死，共同祈禱，這是生命的緣分。

唯將失去，才知擁有的可貴;唯經生死，才知生命的溫暖。

這趟危險的旅程，我感到，很溫暖……

（指導教師：杜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