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愛歸來

鄒殿偉

（一）戀人惜別

孤兒出身的斯澤爾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小伙子，而且一直深深暗戀著小鎮鎮長家里的千金小姐貝妮婭。眼看著一年一度的情人節就要到了，斯澤爾真想趁這個機會把心跡向心愛的姑娘表白。可是他知道貝妮婭的父母都是貪圖權勢富貴的人，絕不會平白無故地把女兒嫁給自己。要想得到這份明顯是在高攀的姻緣，看來只有從貝妮婭身上下功夫了。那么，怎樣才能打動姑娘的芳心呢？

斯澤爾自小就跟隨鄰家的老爺爺學得了一手嫻熟的民間手風琴演奏技藝。他就把自己對貝妮婭的滿心傾慕之情通過手風琴表現出來，編成了一曲充滿纏綿情思的《等愛歸來》。就在情人節那天，斯澤爾借小鎮上的年輕人搞聚會之時，為貝妮婭自拉自唱唱了這首歌曲。望著斯澤爾真誠熱情的目光，陶醉在美妙歌聲中的貝妮婭終于被深深打動了。

為了能實現來之不易的真愛，貝妮婭費盡口舌總算說服父母接受了斯澤爾。就在兩顆年輕的心陶醉于對未來婚姻的美好憧憬時，德國法西斯的隆隆炮聲卻驚醒了這片安寧祥和的土地。渾身流淌著青春熱血的年輕人積極響應領袖斯大林發出的“一切為了祖國”的號召，紛紛投軍入伍參加到這場史無前例的衛國戰爭中去。貝妮婭更是為斯澤爾的滿腔愛國熱忱所感染，鼎力支持他早日奔赴前線殺敵立功。

就在斯澤爾跟隨部隊開拔的那一天，貝妮婭來到車站送別。斯澤爾望著淚光盈盈的姑娘，動情地為她演奏起了那首《等愛歸來》。一曲終了的時候，火車已經隆隆開動了，風中卻依然傳來斯澤爾的無限囑托：“親愛的貝妮婭，你一定要多多保重啊！等戰爭勝利了，我們就馬上結婚——”

（二）驚聞噩耗

戰爭變得越來越殘酷，一批又一批傷員被從前方戰場轉運回來，小鎮上不得不臨時開設起了軍用醫院。貝妮婭也參加了救護工作，幾乎不分晝夜地辛苦忙碌護理傷員。

在最初的幾個月里，貝妮婭還不時收到斯澤爾寄來的書信，安慰說請貝妮婭放心，他隨著部隊在前線浴血奮戰，已經取得了好幾個戰斗的勝利，等把德寇徹底趕出國境就復員回來同貝妮婭結婚。心上人的鼓勵更加使得貝妮婭精神倍增，以火熱的情懷投入到傷員救護工作中去。

貝妮婭正滿懷信心地期待勝利早日到來時，不料從前方傳來不幸的消息：斯澤爾在著名的莫斯科保衛戰中，同戰友們一起奮勇阻擊敵人，直至陣地被敵人的優勢兵力包圍，而斯澤爾等人沒有一個能活著突出重圍，為保衛祖國流盡了最后一滴鮮血……

貝妮婭再也經受不住心靈上的重創，頓時眼前一黑就暈厥過去。等她蘇醒過來時，見眼前浮現的是護士洛娃那張關切的臉。貝妮婭就滿心悲慟地流著淚水用手風琴演奏起那首《等愛歸來》，當洛娃聽完貝妮婭和斯澤爾的戀愛故事后，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在洛娃的悉心照料和撫慰下，貝妮婭漸漸地從哀傷中解脫出來，把對心上人的無限懷念化作愛國力量，繼續投入到戰地后勤服務工作中去。

（三）意外相逢

沒過多久，震撼世界的斯大林格勒會戰揭開了序幕。由于前方救護隊缺少人手，貝妮婭和洛娃都主動提出申請，要求到最艱苦和最危險的火線去搶救傷員。就這樣，兩個年輕的女孩隨救護隊一起到了位于伏爾加河畔的那座英雄城市。但是就在那里，貝妮婭無意間遇到斯澤爾曾經所在部隊的一位軍官。軍官告訴她，蘇軍取得莫斯科保衛戰勝利后打掃戰場時，并沒有發現斯澤爾的遺體，因此估計斯澤爾仍有可能還活在人世上呢。

貝妮婭聽到這個并不準確的消息，依然又驚又喜，就把它告訴給洛娃，請求洛娃一起幫助她留心打聽關于斯澤爾的下落。利用緊張的戰斗間隙，貝妮婭還把那首用手風琴演奏的《等愛歸來》認真教給了洛娃，告訴她一旦遇到有同樣會演唱這首歌曲的傷員就馬上通知自己。

就在貝妮婭滿心期待奇跡會發生之際，一次她隨救護隊轉移過程中突遭敵機空襲。當一枚炸彈落到身邊時，貝妮婭為了保護一位躺在擔架上的重傷員，奮不顧身地趴到對方身上。雖然重傷員生命保住了，但是無情的彈片嵌進到貝妮婭的心臟里。她臨終前充滿無限寄托地拉住洛娃的手，氣若游絲地說：“我……我不行了，請幫我……繼續尋找斯澤爾。如果他還活著，就替我轉達對他的愛意……”

貝妮婭犧牲后，洛娃委托旁人把她的遺體運回家鄉安葬。就在激烈殘酷的戰斗中，洛娃始終沒有忘記貝妮婭的囑托，無時無刻不在苦苦尋覓著關于斯澤爾下落的線索。就在斯大林格勒會戰漸近尾聲時，奇跡終于發生了！

這一天，洛娃正在參與搶救護理一名雙眼受傷包上厚厚紗布的傷員時，忽然聽見對方輕聲哼唱起一首熟悉的歌曲。那不正是《等愛歸來》嗎？當洛娃試著用手風琴演奏起這首曲子時，盡管對方雙眼什么也看不見，但卻用微微顫抖的語調問道：“你……你是貝妮婭嗎？”

洛娃見對方呈現出如此驚喜的神情，猜測到他就是自己受貝妮婭委托要尋找的斯澤爾。為了盡可能安慰斯澤爾調養好傷勢而保住一雙明亮的眼睛，洛娃不想告訴他事情真相，就將錯就錯地回答說自己就是貝妮婭，而后上前緊緊擁抱住對方：“親愛的，我一直在等候你的消息，沒想到竟然在這里意外相逢！”兩個人激動之余，再次動情地唱起了那首《等愛歸來》。

在斯澤爾雙眼接受治療的日子里，洛娃以貝妮婭的身份反復鼓勵斯澤爾要樹立信心戰勝傷痛，這給予對方極大的勇氣，因此手術非常成功。然而就在斯澤爾眼睛即將拆去紗布重新見到光明的前夕，洛娃卻深深發愁起來。如果對方看到自己是冒牌的貝妮婭的那一刻，自己該有多么難為情啊！況且更主要的是，斯澤爾的雙眼還處于術后恢復期，一旦出現情緒失控情況對傷情來說是非常糟糕的。

為了斯澤爾的健康著想，洛娃不得不找到救護隊隊長懇求調換工作。隊長聽洛娃訴說出實情，深表理解地點點頭，并把洛娃安排到另一處戰地醫院里。當洛娃依舊冒充貝妮婭去與斯澤爾依依惜別時，洛娃原本以為對方會十分難過，沒想到斯澤爾豁達地說：“親愛的，為了祖國的利益，為了戰后我們能有一份完美的婚姻生活，千萬不要惦念我，盡可能地去做你感到最光榮的事業吧！”

（四）愛的歸來

衛國戰爭總算結束了，洛娃深知這是千百萬青年人用鮮血與生命換來的勝利，因此她復員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貝妮婭所在的家鄉小鎮，前去緬懷這位在反法西斯戰爭中光榮捐軀的女戰士。

洛娃佇立在開滿淡紅色小花的貝妮婭墳墓前，熱淚禁不住又一次潸然而下。她對著長眠在地下的昔日戰友欣慰地說：“貝妮婭，你在九泉之下應該感到自豪，因為斯澤爾不僅建康地活著，而且已經鍛煉成長為一名勇敢的軍官……”說到動情處，洛娃拉起手風琴演奏起了《等愛歸來》。

就在洛娃在纏綿悠揚的樂曲聲里沉浸在對往事的記憶中時，一陣熟悉的歌聲忽然打斷了她的思緒。怪了，是誰唱著《等愛歸來》由遠而近走向自己呢？

洛娃揉揉蒙眬的淚眼，終于看清有一個年輕英俊的軍官同樣身上挎著個手風琴向她走來。那不是自己曾在戰地醫院遇到過的斯澤爾嗎？這時的他顯然已經徹底康復，雙眼炯炯有神地微笑著看向自己。

洛娃知道此時再也隱瞞不住，于是就紅著臉把真相和盤托出，并請求斯澤爾給予原諒。誰知對方毫不介意地一笑：“這件事我早就曉得了，是戰地救護隊的隊長親自告訴我的。不過你誤會了，我并不是斯澤爾，而是他生前的戰友迪桑……”看著洛娃瞪大驚奇的眼睛，對方這才語氣沉重地緩緩揭開了謎底。

原來，斯澤爾參軍后，發現同屬一個連隊的偵察兵迪桑與自己長相酷似，就無話不談地結為最親密的戰友。在戰斗間隙，斯澤爾給迪桑講自己的戀愛故事，還手把手教迪桑用手風琴演奏并演唱《等愛歸來》。為了保衛神圣的首都莫斯科，兩個人一起隨部隊深入到敵后開展游擊戰，不幸被德寇包圍。為掩護主力突圍，斯澤爾和迪桑均參加了敢死隊在陣地上阻擊敵人。當彈藥打光后，勇猛的敢死隊員們就與蜂擁而上的德軍展開白刃戰，斯澤爾和迪桑最終因為力氣耗盡而雙雙被俘。

德國侵略者把斯澤爾和迪桑隨其他戰俘一起押到了位于波蘭境內的奧斯維辛集中營。盡管深陷人間地獄，但是斯澤爾和迪桑堅貞不屈，互相用《等愛歸來》的歌聲來激勵對方同敵人斗爭。一次趁著看守疏忽之機，兩個人帶領戰俘們舉行暴動，英勇地沖出了魔窟轉而奔向祖國所在的方向。然而為了擺脫追敵，斯澤爾同迪桑主動承擔了斷后任務。敵人的子彈擊中了斯澤爾頭部，斯澤爾自知生命難保，便拉著迪桑的手，叮囑他一定要活著回到祖國，并替自己照顧好未婚妻貝妮婭。

迪桑含淚埋葬了斯澤爾遺體后，歷盡艱辛才找到自己原先所在的部隊。他為了給戰友報仇，更加滿腔怒火地投身于斯大林格勒會戰中痛擊敵人，雙眼不幸被德寇炮彈炸傷。那次他在戰地醫院想起斯澤爾的臨終囑托，無意間就哼唱起《等愛歸來》，沒想到會意外邂逅同樣會彈唱這首歌曲的洛娃，于是就一度真的把她當成了貝妮婭。迪桑擔心貝妮婭心理承受不住打擊，就悄悄隱瞞住真相而刻意裝扮成斯澤爾。直到貝妮婭悄然離開后，雙眼手術成功得以復明的迪桑才察覺其中蹊蹺，于是見到救護隊隊長了解到事情真相，并在戰爭勝利后一路尋訪才找到了洛娃。

洛娃默默地聽完這一切，悲喜交加的淚水不禁滾滾而出。迪桑上前拉住她的手，真誠地表白道：“為了悼念我們彼此在戰斗中犧牲的戰友，也更為了將這段傳奇般的愛情故事演繹下去，希望我們今后在生活中共唱一曲《等愛歸來》好嗎？”

望著洛娃羞紅著臉含情脈脈地點點頭，迪桑終于抑制不住地緊緊擁她入懷。于是一曲充滿無限深情的《等愛歸來》在恬靜的美麗原野中隨風傳播開來，甚至一直飄到了遠在天國的斯澤爾和貝妮婭耳畔……

（插圖/葉旦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