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氏四姊妹

云南/陳湛

巖白菜，巖須，巖梅，巖扇。都姓巖，不過不是一家的，分屬三個科四個屬。前幾天去了趟大圍山，看到了惦記很久的巖扇，輕微強迫癥患者終于覺得完整了，可以寫寫了。

巖白菜（Bergenia purpurascens），虎耳草科巖白菜屬，是四姊妹中最早開的，代表春的萌動。六月中旬的白馬雪山，櫟葉杜鵑和雪山杜鵑開始開了。從埡口下山的路上，我一直掃描著路邊杜鵑林下的土坡，瞄到一點桃紅，果斷叫停，跳下車手腳并用地爬上去，以一個保持微妙平衡的姿勢拍下了這新開的巖白菜，草花里的先鋒（圖1-2）。

圖1

圖2

巖須（Cassiope） 是杜鵑花科下的一個屬，中國有11 種，都是長在高山上的矮小灌木，我去年在滇西北和藏東南看見了不止一種。巖須的葉片很小，鱗片狀，緊貼在葉梗上。各種之間的區別在于葉片的形狀、長度、排列、緣毛。對顏值黨來說，太難區分了。就不分了吧。

四姊妹中，巖須代表頑強的生命力。像同科的杜鵑花屬和帚石南屬一樣，巖須在貧瘠荒涼的高原是優勢物種。六月下旬到七月底，海拔4000 以上的高山草甸，放眼望去都是巖須灌叢，成片的白色小鈴鐺鋪滿山頭（圖3-5）。

圖3

圖4

圖5

紅花巖梅（Diapensia purpurea），巖梅科巖梅屬，代表隱秘的喜悅。第一次見到巖梅是去年六月下旬，在白馬雪山中埡口背面的山谷里，滿山滿谷盛開的雪山杜鵑讓我在雨中流連不忍離去。低頭拍杜鵑花時，看見灌叢下開著一片深粉色的小花。對這樣緊貼地面的墊狀花毯，我毫無抵抗力。原來，在云錦般的杜鵑花下，藏著這位惦記了幾年的小仙女（圖6-7）。

圖6

圖7

去年七月底走丙察察，在一個山頭竟然看到巖白菜、巖須和巖梅同時在開花。果然是野花控的秘密花園。

冬天，高原的花都在沉睡。我只能尋摸上南邊一些的地方找花。驚喜地從南山大佬處得知，大圍山的華巖扇要開了。華巖扇（Shortia sinensis），巖梅科巖扇屬，是四姊妹里最難見到的一位，僅分布于滇東南的幾個縣。幾年前我就聽說過這位神秘的小仙女，感覺離自己很遙遠。沒想到，今年就見到伊了。華巖扇，代表一個野花控的執念。

冬季的大圍山，雨霧繚繞，沒幾個游客。我和小李老師走在濕漉漉的山路上，一邊看路邊的植物，一邊注意腳下不要滑倒。一路上，我都在念叨著巖扇。轉過一個彎，我大叫一聲，把小李老師嚇了一跳。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我終于看到華巖扇了！牙白的花瓣帶點淡粉，邊緣裂成流蘇狀，清麗極了（圖8-9）。

圖8

圖9

魔幻的2020 年過去了。2021 年伊始，各種魔幻的劇本仍在上演。好在，花兒們還在山里，依時開放。幸甚至哉，文以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