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光
惶 惑
浪頭和前一個浪頭
幾乎沒有區別。
慘白攢動的臉,一次次
提醒我們,只是凡夫俗子深陷
每一個平常的日子,像
舊衣服上發白的鈕扣。
海就在那里,比我們
更晚睡去更早醒來。
或者一直在那里
既沒有睡去也沒有醒來。
不會喊疼不會求生,不會
晚一些也不會早一些到達,
太陽曬不暖它,陸地至此屈膝。
沒有別的變灰變藍的天空
沒有別的講述,別的窗戶
只有名字,和掛在名字下的事件
已經發生還將發生在無人居住的星球上。
距 離
那里會有許多夏天的早晨
當六月的黎明在頭頂醒來
我想躲開危險的藍色
那徹底的,直上直下的覆蓋
我害怕這些包圍過來的風景
沒有適當的詞語喂給它們
樹根攥緊又松開的土壤
這些竊竊私語的鄰居
漫天星斗已開始越冬,還沒有
一座監牢錄入我的名字
我不確定是否愛過一個女人
我愛她們身上藏著的姐妹
“我借白云說出的話,泥土會收回它”
而海永遠吸引我們,它是不可分割
不可辯駁的巨大的數目。
而我的生命妨礙了我
這一個身體,附加之上的
微不足道的教育、學識
經驗過的人間
我把我壓制得太久,
從未發出人一樣的笑聲。
在這張桌子上,我擁有想要的一切
所有的寫作都是倒敘——
而機智的話語,它在對付
而不是消化來到面前的世界
差 異
發現不同事物奇異的相似
和“孿生葉子微妙的不同”
都是快樂的。比如
刀和劍、梨和蘋果、麻雀和燕子、杜甫和李白。
北方以烈度,大面積種植和推進;
南方徘徊、游移,一座小小的
花園要踩出迷宮般的腳步。
可不是嘛,在南方很少能從
一條路看到無窮的遠方,
煙瘴之地更需要迷人的微笑。
就像一首詩,敘事和抒情必不可少
可是說理,或許因為聰明或猥瑣活得更長久些。
再比如,為什么要喋喋不休于苦難
放棄了烈酒的人不一定非得是輕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