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鄰的詩

造神

他們把自己的神

抬得高高的

并塑了金身

他們又把

別人的神

撕成碎布條

丟到風里

路過一座橋

路過一座橋

我看到橋下有

許多三輪車

亂堆著，它們銹跡

斑斑，有的已被肢解

沒有痛苦的喘息

也沒有流血

風吹過，我感到

一陣陣窒息

請原諒它們之前

像土匪一樣的逃竄

它們已被逮捕

它們正在受罰

趕路

月亮下，我給自己

套上大韁繩

并趕到馬路上

我使勁吆喝著

駕！駕！駕！

一路上，又想

讓自己像仙家一樣

腳下騰起五彩祥云

雙腳用力撲騰

激起的灰塵

遮住頭頂的月亮

奇石

一個小孩兒在河邊

撿了一塊奇石

為了使它更有模樣

又對它一番雕琢描畫

直到它干凈漂亮

當然，光天化日之下

怎能讓石頭身繼續曝光

小孩兒干脆給它穿上

官服，擺上了香爐

之后有更多的人

紛紛涌來跪下

磕頭，認祖歸宗

牧羊者說

羊娃兒們

你們要聽話

草場上

還有狼煙

羊娃兒們

你們吃的那些

綠油油的草

都是用人的思想

澆灌而成

羊娃兒們

我已給你們

安排好頭羊

它雖眼盲腿瘸

你們要緊緊跟隨

羊娃兒們，那些

亂長角的羊

那些不聽話的羊

會被秘密處理

羊娃兒們

你們不要怕

被販賣，是宿命

被宰殺，是傳統

羊娃兒們

羊命貴賤有序

要存人理

要滅羊欲

【作者簡介】車鄰，山西榆社人，現居太原。出版有詩合集《在彼此身上創造懸崖》，翻譯有《拉塞爾·埃德森散文詩選》和《謝爾·希爾弗斯坦童詩》等，作品入選天津“芒種詩歌節”2017至2018跨年度十佳詩句。北京上苑藝術館“2019年國際創作計劃”駐館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