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
本頁1.喬加的作品《黑的樹影四扇屏》局部細節,這件作品的創作材料為木、麻布、蛋殼。2.墻上懸掛的是喬加的作品《單殼體2號》。前方的桌子是林菁的作品《盆景》。3.屏風是喬加的作品《織紋蛋殼四扇屏》,前方的椅子是林菁的《騎椅-椅Non》。右側是喬加用木、和紙、漆創作的《四座城》4.兩扇屏風都來自藝術家喬加,前方為《紫的季節四扇屏》,后面是《黑的樹影四扇屏》。
非凡仕藝術空間的大院里已得見新綠的春景,此時,林菁、喬加的雙人展“答對如流”正在展出。兩位藝術家與空間主人斐斐(郜笛斐)在早春的下午再聚,稍作寒暄便熱烈討論起展覽的后續事宜。暖陽透窗鋪展在她們的討論筆記上,這景象卻讓斐斐驀地想起去年冬季里最冷的一天,零下19攝氏度都沒能阻擋她們碰面的熱情:“提前一星期說好開會,誰也沒想到趕上最低溫度,大家守著一壺熱酒聊工作,回憶起來讓人感動。”她感慨,現代人的很多關系是和工作分不開的,在合作中沒有隔閡、一點就透的關系很是珍貴——她們三人之間的默契正是緣起工作。身處同一行業,但她們沒事不聯系,有事直來直往,忽略掉客套。用喬加的話說:“不會刻意關注彼此,但在汪洋大海的信息里看到,會覺得我認識的這個人,干得挺好!”
出于直覺和了解,斐斐一直認為林菁的作品有著張揚、澎湃的生命力,“要么在巨大空間的墻上只掛一幅,要么適合與內斂的作品在一起展出。“2020年中,喬加在自己的工作室舉辦展覽,斐斐看完以后,出于同一種直覺,認為林、喬之間存在某種內在聯系,這就有了“答對如流”,也是斐斐組織的首個雙人展。對她來說,雙人展可遇不可求:“找兩個相似的藝術家,分不出誰是誰;找兩個太不一樣的,又相互‘不搭。我對她倆的作品都很喜歡,先在腦子里形成關于林菁的概念,隔了大半年看了喬加的,某根筋一下就搭上了。”斐斐向兩位藝術家提出邀請,她們均欣然應允,三人之間早已存在著對各自的認可。工作提上日程后,合作順利而融洽。期間,斐斐繼續發現林、喬二人更多的相似之處,“就像同根生長的樹,卻呈現出了不同的樣式,結出不同的花與果。”
林菁接到邀請時,回溯喬加對于色階的把握以及對質感的追求,想象了她們共同的“畫面”,得出結論:“感官認知上沒有任何問題。”她說:“我們的背景、經歷相似,從不同角度對色彩、質地有自己的探究,各自使用的材質和工藝不一樣,但多一點、少一點的把控能力全在作品上擺著了。”而對喬加來說,直覺更像一種倒推,她的邏輯直接、明了,展覽是一份專業性很強的工作,作品不是自己來選擇,這次的時間安排等客觀條件恰巧十分合適,便爽快同意。“我認可林菁做的事情,情感上很近,這或許參與了直覺判斷吧。”她接著補充道。
即便都是工作,卻不一定能次次形成高默契度。而這個項目之所以成功,喬加認為,是斐斐堅定自己的想法,在契合點上找得好。借助展覽,喬加將自己創作時“封閉而完整”的狀態投射到一個全新空間,與林菁產生的對照性就像各自的一面鏡子,有時遇到感覺陌生的想法,便一邊配合,一邊充滿好奇心地思考原因。她說:“有些問題,之前從未想過,或者想法不同,展覽把創作變成公共話題,這就是展覽的意義。”林菁也享受這種通過“第三只眼”自我審視的視角:一個展廳的容量是多少;大概應配什么體量的作品;如何讓平面與立體在環境中相交互……看著作品在空間中呈現出恰當的狀態,就知道斐斐選品時精準的職業判斷。作為“只管自己創作就好”的藝術家,林菁、喬加在這次展覽上投入了格外多的精力,又足夠尊重與信任策展人的想法。布展當天,喬加剛好來到畫廊辦公室,只跟斐斐放下一句話:“你就放心做吧!”
斐斐選擇林菁的作品時跨度較大,選擇喬加的作品則是按時間線積累的主體,然而組合在一起便不難看出,選擇背后的“頻率”是均衡統一的。她認為,林菁與喬加就像一枚硬幣的兩面,作品的堅實度、面積、體積等“表象涉及面”有所不同,但內核扎實的力量、力度與生命感是如此相似。林菁以前也探索過漆材料,她分享道,喬加用漆同時呈現出縱橫維度上的成果,看著喬加的作品會激動,這很少見。“工藝是個‘坑,她的坑不但深,而且還在不斷拓展。我看到別人如同印證了自己的‘硬幣背面,這也和我平日里摸索、挑戰‘硬幣正面的積累緊密相關,從不同角度磨練。”喬加對此回應,“而這枚硬幣本身就像是展覽整體。”
在籌備展覽的前期,斐斐拿過一份加深相互了解的問卷讓林菁、喬加填寫。林菁發現喬加的回答清晰、仔細,把工作中的思緒寫得十分明確。喬加對林菁竟也有相似的感覺,填寫完畢,她們看著對方說:“咱倆可以開始聊學術了。”斐斐最早觀察到三個人對藝術的共識,由工作而牽出這段“抽象的友誼”。她們各自獨立,在某一個點契合,并通過這個點平行相伴一段時間。之后雖可能分開,卻更有可能再次契合,攜手進入下一場深入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