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課堂系列之教授篇

甜木蘭，坐標以色列特拉維夫，就讀于以色列海法大學兒童發展研究中心的國際碩士項目。

說到以色列人，最有代表性的一個詞應該就是希伯來語里的chutzpah，大意是直接、厚臉皮，咄咄逼人甚至可以說粗魯。這也是為什么跟以色列人打交道時，起初可能經常會有種被冒犯的感覺。比如工作中，同事之間甚至上下級之間的溝通一般都是面對面，不管什么意見或批評都直截了當，因為他們重視并欣賞坦誠的溝通。私人關系再好，也會據理力爭，大聲爭吵、激烈交鋒的場面在以色列很是常見。

五十出頭，教統計學已近30年的Keren，一頭烏發，若不是她經常有意無意地提起自己的年齡，恐怕沒人看得出她的真實年齡。Keren有一條紅色的披肩，出鏡率超高，配上她烏黑的披肩發，整個人的氣場很強。

上Keren的課，是需要有點緊張感的，因為她從不提前上傳PPT，以防我們有備而來導致不專心聽她的課。乍一聽不是沒有道理，但對于像我一樣零基礎，英語又非母語的學生，毫無準備地去上一節統計學的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概也是這個原因，才誕生了她最經典的一句口頭禪：Are You With Me（聽明白了嗎）？

不喜歡讓學生預習的Keren卻極喜歡點名提問。若網絡信號不好或其他原因反應稍慢一拍的話，則少不了挨她一頓罵。有一次，我一邊聽講，一邊低頭用手機查一個統計學術語。Keren突然叫到我的名字，然后不分青紅皂白開始批評我不專心聽講。我面無表情地聽她說完，打開麥克風，大方地說了句：“我在查生詞，不是玩手機短信。”Keren臉色立刻柔和了起來：“請原諒，剛才的話全部收回?！?/p>

跟在以色列長期生活的中國朋友聊天，大家常常會卡在同一個問題上無解：很多以色列人，不管學識高低、背景如何，言談舉止間總是流露出謎一樣的自信。Keren就從不諱言自己有強烈的自戀傾向。

在ZOOM課堂上，她決不允許我們關閉攝像頭不露臉，她認為這樣表示學生無視她的存在。Keren卻時常當著我們的面隨手塞一塊餅干到嘴里，雖說是虛擬課堂，但我從未見過哪位教授在課堂上舉止如此隨意。然而，要跟以色列人談“行為規范”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入鄉隨俗，對我而言，不一定要用行動去追隨，但至少表面上不再評判就是了。

學期中，有一陣子Keren連續臨時取消了兩次課。偶爾的臨時取消或者提早通知是可以接受的，但Keren每次都半夜三更發郵件，第二天一早大家看郵件才知道今天的課取消了。

“班長”代表全班寫了一封郵件給項目主任，措辭極其禮貌。項目主任對我們的投訴十分重視，先后安排了好幾次班會及一對一問詢，直到她確認大家對Keren的反饋有所好轉。

就在這件事平息后的一次課上，Keren還是大發雷霆了一次。大概是說，有意見當面提沒問題，但她受不了背后去投訴。直來直去的以色列人，前一分鐘還在跟你發脾氣，下一分鐘就能把一切不愉快拋到了腦后，因為耳邊很快又傳來Keren的金句：Are You With Me？！

編輯/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