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林草機械業發展現狀、問題及對策*
——基于對565位林草業專家的調研

亓春旭 張忠義 趙佳菲 邢 紅 謝 屹

(1 北京林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北京 100083；2 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 北京 100091)

林草機械化是衡量林草業現代化的重要標志,是林草生產力提升的集中體現,是生態修復、產業發展的關鍵手段,是踐行“兩山”理念、助力鄉村振興、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有效途徑,對推進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打造美麗中國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1]。

林草機械產品種類多樣。林業機械產品的傳統界定對標于森林資源的營造、培育、采運等全過程,包括林木種實采集和處理、苗木培育、森林營造、森林撫育、森林防火、木材采伐運輸與存儲、木材加工制造等生產和管理過程的機械和設備[2]；但隨著林下經濟、經濟林等非木質林產品生產活動的快速發展,林業經濟活動的外延得以拓展,目前林業機械產品還包括林下經濟和經濟林資源培育、采集、存儲及運輸的機械和設備。草業機械產品主要針對草地第一性生產的具體活動,包括草地改良、草地更新、建立人工草地、牧草種子生產、牧草收獲及初加工等方面的機械和設備[3]。近年來,我國林草機械水平有所提升,但林草機械落后、總量短缺,已成為制約我國林草業高質量發展的最大短板[4]。

當前,對我國林草機械業的相關研究較為薄弱,大多數學者從縣域視角調研當地林草機械業發展狀況、主要應用的林草機械種類等,并提出相應對策建議,以支持當地林草業發展[5]。廣西龍勝縣主要應用的林業機械為營造林機械 (以林木割灌機為主)和采運機械 (以汽油動力鏈鋸為主),存在機械數量不足、品類單一等問題,油茶等加工類機械、病蟲害防治現代化機械、森林防火檢測設備短缺尤為突出,原因在于科技投入不足,政策扶持薄弱[6]。廣西羅城縣干旱缺水,石漠化現象嚴重,林業特色資源為毛葡萄、油茶、鐵皮石斛和草珊瑚等,整體林草機械裝備種類和數量不足,營造林、采運機械化率低,缺少適合石漠化作業的林草機械,油茶等加工技術裝備水平不高,原因在于政策扶持不足、基礎研究跟不上發展的需要、新技術新裝備引進滯后等[7]。宜昌市林草機械裝備發展投入嚴重不足,機械裝備品種少、科技水平低,未建立林草機械裝備交易信息平臺和專業的林草機械交易市場,原因在于林草機械發展不平衡且受到技術限制[8]。寧夏固原市種草歷史悠久,草畜機械化發展具有一定規模,但牧民重農輕牧的思想較嚴重,機械化投入資本不足,牧業機械化生產方式單一,綜合性、精加工技術配套差,政府扶持牧草機械化資金的力度尚待加強[9]。

林草機械業研究不足,難以為推動行業發展提供有力支撐[10],能支撐相關研究開展的行業數據也十分有限。鑒于專家學者在行業中具有較高的技術和管理能力,對行業的認知與評價具有全面性、系統性和權威性,故本研究選擇林草機械業領域的專家學者作為調查對象,分析林草機械業發展現狀,并針對其存在問題提出政策建議,以期為推進林草機械業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1 研究設計

本文以產業經濟學理論[11-13]為基礎進行研究設計,通過專家學者對行業總體情況、各類細分產品情況和行業問題成因題項進行賦值得出評價結果。問卷具體內容如下:

一是我國林草機械業發展現狀總體評價,具體包含我國林草機械業總體發展水平、產品類型、產品質量、產品性價比、生產制造企業數量、產品市場需求、行業盈利能力、行業研發能力和行業政策支持體系評價。

二是林草機械業各類細分產品評價。其中,林業機械產品評價主要包含對造林類、森林撫育類、森林保護類、林木采伐類、林果采收類和林果初加工類產品的評價,草業機械產品評價主要包含對草場播種類、牧草種植機具、草地改良機具、牧草種子收獲機具、牧草干燥類和牧草加工成型機械裝備產品的評價。

三是林草機械業問題成因調查,具體包含林草機械業是否具有弱質性、發展基礎、專業人才隊伍建設、企業經營水平、企業研發能力、高校及科研院所科技研發支撐、社會資本關注、政府政策、名優企業品牌建設力度與政策支持力度、行業與生態建設政策、林草業產業政策支持體系、產業聯盟建設之間銜接程度和打擊偽劣機具情況。

四是背景信息。為判斷和掌握專家學者不同背景對調查結果的影響并確保調查結果的科學性,調查中還關注了專家學者的個體特征,包括專家學者的專業背景、從事的工作類型及所在單位、職稱、從業時間等。

鑒于林草業機械種類和發展現狀存在差異[14],對林草專家學者的問卷表述不盡相同。我國林業機械業和草業機械業發展現狀調查2類問卷均采用李克特量表設計[15-16],如我國林草機械業總體發展水平評價中分為“十分落后”“落后”“一般”“發達”“十分發達”5個選項,1、2、3、4、5依次對應一個否定含義或肯定含義,“5”表示程度最強的肯定情況,“1”表示程度最強的否定情況。采用賦分取平均值的方法反映各變量以及各變量之間的關系,并對數據答案進行賦分。

2 數據來源與分析

2.1 數據來源與調研

因我國林草業專家學者所在工作單位以農林類高校、相關科研院所,及各省市林草技術推廣部門為主,為確保評價結果的全面性,本研究采用典型抽樣方法,確定北京林業大學、福建農林大學、西南林業大學、西北農林科技大學、東北林業大學、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南京林業大學、中國農業大學、內蒙古農業大學等國內農林類高等院校專家學者,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北京林業機械研究所、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哈爾濱林業機械研究所、江西省林業科學院、遼寧省林業科學研究院等科研院所,以及國家林業和草原局、江西省林業局、遼寧省林業和草原局等各省市林草技術推廣部門相關人員為調查對象。問卷全部通過問卷星平臺進行調查和回收[17-18]。

2020年7月開展一次預調研,篩選并刪除無法回答的問題,以提升問卷的合理性及數據的可獲得性。問卷正式調研于2020年9月1日開始,并于12月16日結束,共收到783份問卷；剔除重復提交、短時間內提交及信息不全的問卷,共得到有效問卷565份,其中林業專家學者502份、草業專家學者63份,問卷有效率72.10%。

2.2 數據特征分析

填寫問卷的林業專家學者約37%來自全國各大高校,約30%來自各省市林業和草原局技術推廣部門,約33%來自全國各大農林類科研院所。50%的林業專家學者為農學林學類專業背景,經濟管理類約占20%,機械裝備類約占18%,信息技術類約占12%。

填寫問卷的草業專家學者約40%來自全國各大高校,約33%來自科研院所,約27%來自各省市林業和草原局技術推廣部門。草業專家學者中經濟管理類專業背景約占20%,農學林學類約占50%,機械裝備類占24%,信息技術類約占6%。

此外,填寫問卷的專家學者高級職稱約占63%,中級職稱約占27%,其他占10%。

3 研究結果

3.1 我國林草機械業發展現狀總體評價

我國林業機械業總體發展水平評分結果處于中等偏下水平。其中,高于3分的有行業盈利能力、產品性價比、產品質量、產品市場需求,低于3分的有產品類型、行業政策支持體系、生產制造企業數量、林業機械業總體發展水平、行業研發能力。

我國草業機械業總體發展水平處于中等水平。其中,高于3分的有行業盈利能力、產品質量、產品性價比、產品市場需求、產品類型和行業政策支持體系,低于3分的有行業研發能力、草業機械業總體發展水平和生產制造企業數量。

我國草業機械業總體發展水平、產品類型、產品質量、生產制造企業數量、產品市場需求、行業盈利能力、行業研發能力和行業政策支持體系各項得分均高于林業機械業,只有產品性價比得分略低于林業機械業,評價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我國林草機械業發展現狀總體評價結果

3.2 我國林草機械行業各類細分產品評價

我國林業機械各類細分產品發展水平處于中等水平,評價結果高于3分的只有林果初加工類機械,而林木采伐類機械、森林保護類機械、造林類機械、森林撫育類機械、林果采收類機械均低于3分。

我國草業機械各類細分產品發展水平同樣處于中等水平,各類細分產品得分均略高于3分,得分從高到低依次為牧草干燥類機具、草場播種類機械、牧草種植機具、草地改良機具、牧草加工成型類機具和牧草種子收獲機具。

相比較而言,草業機械各類細分產品得分略高于林業機械,評價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我國林草機械業細分產品評價結果

3.3 我國林草機械業發展問題成因調查分析

我國林草機械業發展問題成因均與行業特征、企業自身問題、政策支持不足等有關,其中與行業缺乏專業人才隊伍支持、缺乏社會資本關注、名優企業品牌建設力度與政策支持不足等原因高度相關 (表3)。

表3 我國林草機械業發展問題成因調查得分

我國林業機械業發展問題成因調查分析結果表明,林業機械業發展水平低,決定因素依次為缺乏社會資本關注、名優企業品牌建設力度與政策支持不足、缺乏專業的人才隊伍支持、缺乏政策支持、企業研發能力不足、企業經營水平不高、缺少高校和科研院所科技研發支撐、與生態建設政策銜接不緊密、與產業政策支持體系銜接不緊密、產業聯盟建設發展滯后、發展基礎薄弱、打擊偽劣機具等監管措施不足、較其他機械業具有弱質性。

我國草業機械業發展問題成因調查分析結果表明,草業機械業發展水平低,決定因素依次為缺乏專業的人才隊伍支持、打擊偽劣機具等監管措施不足、名優企業品牌建設力度與政策支持不足、產業聯盟建設發展滯后、與生態建設政策銜接不緊密、較其他機械業具有弱質性、發展基礎薄弱、缺乏政策支持、與產業政策支持體系銜接不緊密、行業企業經營水平不高、企業研發能力不足、缺乏社會資本關注、缺少高校和科研院所科技研發支撐。

4 結論與政策建議

4.1 結論

林業機械業總體發展水平處于中等偏下水平,且林業機械各類細分產品同樣處于中下水平,問題成因與缺乏社會資本關注、名優企業品牌建設力度與政策支持不足、行業缺乏專業人才隊伍支持等原因高度相關。

草業機械業總體發展水平處于中等水平,且草業機械各類細分產品同樣處于中等水平,問題成因與行業缺乏專業人才隊伍支持、打擊偽劣機具等監管措施不足、名優企業品牌建設力度與政策支持不足等原因高度相關。

本研究與現有研究具有一致性,即我國林草機械業盡管十分重要且有一定發展,但仍然十分薄弱。本文既關注林草機械業總體發展情況,又關注其各類細分產品情況,研究結果能夠對現有研究形成良好補充。由于受到新冠疫情影響,本研究未能開展線下面對面調研,也未能深入企業進行實地走訪,因此研究數據的代表性及研究結果的客觀性可能存在不足,且難以對行業現狀、問題成因進行全面系統描述和呈現,需要在以后工作中加以改進。

4.2 政策建議

由于我國林草機械業自身的弱質性,無法依靠行業自身發展解決實際問題,需要國家重視和政府支持,加大行業投入力度,完善林草機械行業企業生產體系、科技研發體系、應用及推廣體系,提升林草機械化率。

一是加大林草機械業投入力度。應建立以政府投入為主導,以企業、專業合作組織、林農協同投入的多元化機制,通過以獎代投、以補代投等方式,吸引各類社會投資參與林草機械業發展；研究設立國家林草機械業發展專項基金,主要用于購置和使用機械裝備,提高林草生產率和機械化率。

二是完善林草機械企業生產體系。應培育一批科技創新型企業,發揮企業的能動性和積極性,便于政府投入能夠落到實處；對接工業4.0計劃,增強互聯網、5G、物聯網等現代信息技術對林草機械智能化的布局,實現在5G大平臺上我國林草機械彎道超車。

三是完善林草機械科技研發體系。應加大對農林高校、科研院所等研發部門的支持,重點支持適合國情、先進適用的林草機械產品研發,推動前沿領域研發和關鍵核心技術突破；加強林草機械人才隊伍建設,構建產學研同科技人才培養體系。

四是完善林草機械業應用及推廣體系。政府應為林草機械的推廣應用提供政策支持,如實施類似農機補貼性的林草機械購置補貼政策,引導和鼓勵林農和林草經營者使用機械產品,提高林草機械化率；開展多渠道、多層次、多形式職業教育和技術培訓,采用實訓與傳幫帶教學,打造一批既能科研開發又能將科研成果落實到林間草原地頭的推廣應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