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多源數據的城市園林意外傷害研究

楊 梅

劉華斌

張綠水

李寶勇

古新仁*

傷害是全球排名第三位的主要死因，位居中國居民主要死因的第五位，疾病負擔巨大。2006年1月，我國首次建立并啟動全國傷害監測系統(National Injury Surveillance Systym，NISS)。中國每年因傷害入院或急救的人數超2 000萬，2016年休閑活動過程中產生的傷害占總數的34.70%，且93.08%為意外事故；城市與農村人口比為1.34，但城市與農村傷害人數比為2.02[1]，城市人群受傷害概率是農村人群的近1.5倍。研究表明，家庭和休閑娛樂過程中產生的意外事故負擔已顯著超過交通和生產事故負擔[2]，可見城市休閑活動過程中的意外傷害發生情況之嚴峻。

意外事故與社會的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各行業、組織都有責任應對日益增長的意外傷害率[3]。園林是城市休閑活動場所的重要組成部分，針對如何降低城市休閑活動過程中的意外傷害有著重要的責任。

超過75%的意外傷害發生在家中或周邊地區，且大多數發生在兒童、青少年和老年人身上[4]。83%的兒童有在戶外活動空間遭受意外傷害的經歷[5]，且意外傷害是兒童致死、致殘的主要原因，戶外開放空間可以對此進行有效干預[6]；在青少年意外事故中，校園中的意外傷害相比于其他地方更多，調查顯示，49%的校園傷害發生在戶外，且39.7%的被調查者認為校園環境是造成校園中意外傷害發生的主要因素之一[7]；而老年人主要的意外傷害是跌倒，跌倒是老年人健康的主要威脅已被全球公認，超過一半發生在戶外，占老年人住院疾病的50%以上，占傷害死亡總人數的40%，且會增加老年人對戶外活動的恐懼[8]。老年人意外傷害中女性更多的是在家中發生，男性更多的是在戶外[9]。種種數據表明，休閑活動過程中的意外傷害不容輕視。

植物是城市園林的重要構成元素，研究表明，植物覆蓋率對哮喘、鼻炎、花粉過敏等發病率呈正相關，是城市園林中潛在的安全隱患之一[10]。在夏季高溫影響下，戶外開放空間的地表和健身游樂設施也會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開放式的城市園林無法提供熱舒適空間，燙傷事件發生概率一直很高[11-12]。此外，園林建設過程中各類密封、涂抹、黏合和裝飾的材料中存在大量有害揮發物，從而對使用者健康造成一定的危害[13]，如校園景觀中的草地和運動場[14]。目前人造草皮運動場已逐漸取代天然草皮，夏季人造草坪中強烈的熱通量會對人體健康和環境造成一定的危害[15]。城市園林是改善市民生活質量和健康的重要場所，相類似的潛在危害亟待解決。城市園林對人類健康效益的效果顯著[16]，在人居環境、社會文化等方面也有積極的影響[17]，社區規劃鼓勵增加戶外公共綠地空間[18]。面對城市園林空間的飛速發展，居民休閑活動中意外傷害現象也日漸增長，其安全問題不容忽視。本文將居民戶外休閑活動的主要空間——城市園林作為研究對象(主要為日常生活中較易接觸的園林綠地，如公園、廣場、居住區綠地、小游園、道路綠地、校園綠地、單位附屬綠地等)，通過多源數據分析城市園林中意外傷害的發生情況，探索城市園林意外傷害產生的主要原因和影響因素，為降低城市園林中的意外傷害、改善城市園林環境提供理論依據。

1 研究材料和方法

通過分析相關網絡新聞、住院就醫數據和問卷信息等，綜合探討城市園林中意外傷害的發生情況，探索城市園林中意外傷害發生的誘導因素，通過改善城市園林環境建設而降低意外傷害發生率。

1.1 Python新聞網頁內容爬取

由于新聞網站過多，且各新聞網站的著重點存在差異，無法爬取全部的新聞信息，中國新聞網(www.chinanews.com)以“梳理天下新聞”為主旨，網頁內新聞類型豐富，往年新聞均有保存。因此，利用Python軟件，以關鍵詞為“園林”“公園”“傷害”“受傷”爬取中國新聞網中2012—2019年的相關新聞，共7 937條，去除非意外傷害、非園林戶外空間或重復的新聞報道，共剩余477條相關新聞。除中國新聞網外，中國應急服務網(www.52safety.com)中也有專門報道突發事件的內容，該網為國內最權威的應急行業門戶網站，爬取網頁中4 320條關于事故災難的突發事件報道，刪除當中非意外事故部分，剩余共計相關報道4 288條。

新聞網頁中基本都有描述事件的時間、地點、人物和簡要過程等信息，通過新聞詳細內容可以統計新聞中的事故類型、受傷人數、受傷原因和傷害地點等，由此獲取城市園林中意外傷害案例的關鍵信息。

1.2 住院就醫信息

通過南昌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提供的2014—2019年間46 810條損傷與中毒的住院治療信息(不涉及患者隱私信息)，其受傷原因按照國際疾病分類標準(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ICD-10)進行分類，根據受傷原因篩選出與城市園林相關的就醫信息，并分析其傷害特征。南昌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是江西省排名靠前的綜合性醫院，入院就醫人數較多，且在江西范圍內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由于醫院登記信息主要與醫學相關，因此具體傷害地點無法獲取，但可以根據登記中的致傷原因與城市園林構成要素相關的信息進行分析，進而研判。

ICD-10中對疾病和死亡原因記錄分為運輸事故、意外損傷的其他外因、意外處置和作戰行動、醫療和手術的并發癥等，其中意外損傷的其他外因中將意外致傷原因進行了詳細分類，部分原因與園林相關，部分與園林明顯無關。因此，在就醫數據中，只分析可能發生在園林中的意外傷害，如W09涉及運動場設施上的跌落、W14從樹上跌落是可能在園林中發生的，而W06涉及床上的跌落、W08涉及其他家具上的跌落與園林無關，W60接觸植物荊棘和刺及銳利葉片的損傷與園林環境明顯相關，而W25接觸鋒利的玻璃和W26接觸刀、劍或匕首與園林環境無關，刪除與園林要素無關的致傷原因后，剩余就醫信息共計20 839條。

1.3 問卷設計與調查

本次問卷為不記名回顧性問卷，被調查者只需回顧自己是否有在園林環境中遭受過意外傷害及其過程，并根據相關實際情況填寫問卷，問卷設計較為簡單(表1)。

問卷采用網頁問卷和紙質問卷2種形式，被調查者通過網址鏈接(https://www.wjx.cn/wjx/design/previewmobile.aspx?activity=38045665&s=1)填寫網絡問卷，網絡問卷通過微信、微博和QQ等通信軟件擴散。由于網絡問卷中的被調查者多以16～50歲年齡段人群為主，因此紙質問卷主要調查對象為老人和小孩，多在公園、小區和小學附近發放，且被調查者中0～6歲人群是由家長代答或在家長陪同下進行答卷。

調查共回收問卷1 348份，根據填寫內容，刪除家中意外傷害、室內意外傷害等問卷，有效問卷共1 136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84.3%。

1.4 數據整理與分析

通過各種方式獲得相關數據以后，運用獨立樣本T檢驗、單因素方差分析等方法分析相關數據，了解城市園林中意外傷害發生現狀，并探討相關內容。

2 結果分析

2.1 基于新聞網頁內容的意外傷害分析

在中國新聞網的477條相關報道中，422條是對意外事件的直接報道，其中20.14%涉及意外死亡，余下55條是由于多次且頻繁的相似意外事件引發的相關報道，如條例實施、新聞評價等內容。而中國應急服務網中主要記錄的是重大事故，大多事故都造成了一定的人員傷亡或財產損失，以車禍和火災為主，除這2種事故以外，其余均不超過300起。在4 288條報道中，與園林相關的意外傷害事件有40條，50%涉及意外死亡。綜合中國新聞網和中國應急服務網，共計462條城市園林意外事件報道，對其進行相關分析。

2.1.1 意外傷害事件的時空分布

在462條意外事件報道中，事故多發生于夏季(圖1)，其次是春、秋季，冬季事故較少，因為夏季日照時間較長，外出人數和時間都更多。有一半以上是發生在城市中，公園、小區、城市廣場等是意外事故的高發地，公園最多；除城市以外，其他事故主要發生在景區、林地、郊野公園等地。

其中，117條報道事故發生在國外，國外大多數事故發生在國家公園中，意外事故多以山火、被困或動物咬傷為主；而國內相關新聞主要分布在北京、浙江、臺灣、廣東、四川、湖北等地，北京相關新聞最多。關于國外意外傷害報道多與中國人有關，因此多數報道都是旅游中的意外傷害，而國內相關報道則是以日常活動中的意外傷害為主。

2.1.2 意外傷害類型和傷害原因分析

通過統計462條信息中的意外傷害類型(圖2)可知，報道最多的傷害是動物咬傷，其次是溺水、墜落、砸傷、被困和摔傷。咬傷的原因在國內外側重點不同，中國以寵物咬傷為主，國外以野生動物咬傷為主，國外因寵物問題產生的意外傷害報道僅3例，國內則有近30例，寵物問題是我國現階段城市園林管理面臨的重大挑戰之一。溺水的主要原因是意外滑倒和游泳，因游泳產生的溺水傷害是游客行為問題，但意外滑倒和失足是可以在園林中避免的，城市園林濱水區景觀防護設施和科學合理的駁岸設計可以有效降低此類事件的發生。各傷害類型在性別的T檢驗中沒有顯著性差異(P值均大于0.050)。

在意外傷害產生的原因中(圖3)，最多的是設施問題，游樂設施在城市戶外活動過程中，如果檢修、管理得當，許多意外傷害是可以避免的；除設施問題外，寵物、野生動物、植物和游客違規游覽也是比較顯著的原因。

圖1 新聞中意外事件季節對比

圖2 意外傷害類型

圖3 意外傷害產生的原因

2.2 基于住院就醫信息的意外傷害分析

2.2.1 傷害類型分析

通過統計醫院的20 839條就醫信息發現，老年人就醫最多。由單因素方差分析可知，在傷害類型的分布中，0～6與7～12歲(P＝0.909)、19～24與25～30歲(P＝0.547)、31～40與41～50歲(P＝0.392)人群之間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其他各人群之間均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0)。由于住院就醫的數據中各年齡段人數存在明顯的差異，為規避各年齡段就醫人數的差異影響，將各傷害類型中的年齡比減去平均年齡比，以分析各傷害類型的主要年齡分布。其中大于0表明該傷害類型多于平均值，小于0表明該傷害類型少于平均值(圖4)。0～12歲人群中，溺水屬于最高發的意外傷害；18～24歲遭受撞傷較多；25～40歲則是觸電傷害較多；41～70歲人群主要是砸傷和刺傷；而70歲以上的老人主要是跌倒。

就各傷害類型而言，極值主要出現在0～6和70歲以上，溺水、咬傷、夾/壓傷、中毒和燒傷等傷害最多的人群都是0～6歲；而70歲以上人群傷害類型以跌倒為主，其他傷害類型極值都是低于0的，表明跌倒是老年人的最主要傷害，與新聞報道內容相符；其他傷害的極值比較分散，撞傷最多的人群是19～24歲，觸電傷害最多的是31～40歲，砸傷最多的是41～50歲，刺傷最多的是61～70歲。

通過性別的獨立樣本T檢驗可知，男女之間所受的傷害類型存在顯著性差異(P＝0.000)。其中，男性在觸電、砸傷、溺水等傷害中人數明顯偏多，而女性則在中毒傷害中人數比例顯著大于平均比例。

2.2.2 傷害原因分析

同一種傷害可能由多種不同的原因造成，而各致傷原因間也存在不同年齡段的人群差異(P＜0.050)。在各傷害類型中，就醫人數最多的是跌倒，也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意外傷害，而在造成跌倒傷害的原因中，人數較多的有W01在同一平面上滑倒、絆倒和摔倒，W10在樓梯或臺階上跌倒和跌落，W17從一個平面至另一平面的其他跌落。W01中主要人群是70歲以上的老人，其他人群均偏低；W10中各年齡段人群與平均數相差不大；W17中41～60歲人群明顯偏多，70歲以上人群明顯偏少。因此，在預防跌倒傷害的設計考量中，不同年齡段的活動空間可以區別考慮。在夾、壓傷的致傷原因W23被物體鉤住、擠壓、軋住或夾住中，0～6歲人群顯著偏多，70歲以上人群顯著偏少。主要原因與活動形式有關，因此城市戶外娛樂設施的安全性對兒童的影響巨大。中毒的致傷原因主要是X48殺蟲劑的意外中毒及暴露于殺蟲劑，0～18歲人群數量顯著大于平均數，因此在園林管護中殺蟲劑的使用需要特別對青少年和兒童進行提醒。

表1 問卷調查表

在新聞數據中咬傷是最多的傷害，而在住院就醫數據中咬傷較少，W54被狗咬傷或抓傷住院就醫信息僅42條，與新聞數據極不相符，其主要原因是大部分被狗咬傷或抓傷只需打疫苗即可，住院情況較少。

盡管就醫數據中不能確定詳細的傷害地點，但其年齡分布和傷害類型分布是客觀且科學的，對于分析城市園林要素相關的意外傷害有重要作用。

圖4 醫院就醫傷害類型與年齡分布

2.3 基于問卷信息的意外傷害分析

在1 136名被調查者中，男性599人，女性537人(表2)。調查顯示，36.5%的人在城市園林中遭受過意外傷害，其中7～18歲被調查者遭受的意外傷害人數均大于本年齡段的50%，屬于遭受意外傷害最多的人群；遭受意外傷害最少的則是19～40歲的人群，其遭受意外傷害人數僅占本年齡段的20%左右。在所有被調查人群中，41.6%的人了解或聽說過身邊有朋友在城市園林中遭受過意外傷害。在415名遭受過意外傷害的被調查人群中，25.5%的人去過門診就醫，6.3%的人進行過住院治療。

2.3.1 傷害類型分析

就傷害類型而言，最常見的傷害類型是摔傷，69.2%的人在園林中遭受過摔傷，與新聞和就醫數據分析結果相似；其次是跌落、咬傷和過敏，均有百分之十幾的人遭受過相應傷害；最少的是中毒傷害，調查中僅0.7%的人遭受過中毒傷害；除問卷列出來的摔傷、跌落、觸電、溺水、咬傷、過敏、中毒7種傷害以外，還有6%的人遭受過其他傷害，如樹枝刺傷、健身設施夾傷、噴泉口割傷、砸傷等；23.1%的人遭受過至少2種類型以上的傷害。

各傷害類型在不同年齡段人群中呈現出不同的差異性，其中摔傷均大于本年齡段的50%，其余傷害均低于20%；溺水和中毒主要發生在30歲以下的人群中，30歲以上人群較少，與住院就醫的溺水傷害年齡分布相近。根據年齡的單因素方差分析可知，在跌落傷害中，0～6、13～18歲人群與其他年齡段差異性較大，13～18歲人群遭受的跌落傷害較多，0～6歲人群較少；在溺水傷害中，13～18歲人群顯著高于各年齡段人群；摔傷在各年齡段之間均存在顯著差異，其中60歲以上人群摔傷較多；咬傷等傷害在各年齡段人群間差異性不大。各傷害類型在性別的T檢驗中沒有顯著性差異(P值均大于0.05)。

2.3.2 傷害原因分析

就傷害原因而言，45.8%的人認為主要是自身原因造成的，22.9%人認為有園林管護的原因，21.9%的人認為有園林設計的原因，18.3%的人認為有園林施工的原因。此外，還有16.9%的人認為有其他原因影響。造成不同傷害的原因各有不同，咬傷受園林管理影響較大；過敏則受自身原因、園林設計和園林管理多方面影響；觸電主要原因是園林施工和園林管理；跌落、摔傷則主要體現在園林管理和自身原因方面。

2.3.3 傷害地點分析

在傷害地點的分布中，由于是問答題，所以只有322人填寫，且填寫的內容也不統一。填寫最多的是公園和學校，屬于傷害發生較多的地點，占總填寫人數的49.4%，兩地均占20%以上；其次是居住區，占總數的12.1%；其他如道路綠地、城市廣場、單位綠地、風景區等都有，但人數較少；除填寫的各類型綠地以外，有9.9%的人填寫的是園林中較為詳細的要素，主要內容為臺階、假山、草坪、花壇、鋪裝、噴泉、石子路、石凳等；還有10.2%的被調查者填寫的是忘記或僅填了城市等內容，無法得知具體內容。

表2 性別×年齡交叉表(單位：人)

3 討論

綜合新聞、就醫和問卷三方面的數據分析結果可知，在城市園林意外傷害的人群特征和傷害類型中，各年齡段人群間存在顯著差異。其中，老年人和兒童屬于意外傷害發生率較高的人群，而兒童遭受的傷害類型較為多樣，主要是因為兒童戶外活動豐富且對危險的感知不夠強烈[19]，環境是影響兒童意外傷害發生的主要原因之一[20]；而老年人意外傷害則以跌倒摔傷為主，不論是新聞、就醫還是問卷數據，均與老年人意外傷害調查的研究結果相近，且相關研究證實跌倒摔傷是可以預測和預防的[9]。此外，性別差異在不同的數據中有不同的結果，新聞、問卷信息中住院就醫占比較少，各傷害類型在性別間均無顯著差異；而醫院數據是以較嚴重的意外傷害為主，各傷害類型在性別間存在顯著差異。

在意外傷害產生的原因分析中，戶外傷害最普遍的原因是設施、寵物、濱水防護問題。

公園游樂設施和休憩設施的管護問題應當被重視，設施安全是園林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21]。2013年6—8月，北京、上海、江蘇等地接連發生噴泉漏電致死事件，記者調查武漢噴泉時發現，噴泉安全維護無標準、無監管，且大多數市民對潛在危險毫不知情[22]；香港海洋公園“滑浪飛船”項目在3個月內發生2次故障，導致游客被困，同年其他設施也發生過故障[23-24]；據報道，2012年存在重大質量問題的健身器材占抽查器材總數的17%[25]，而2018年國家質檢總局對戶外健身器材抽查的不合格率為26.7%，涉及完全閉合開口、未完全閉合開口、腳或腿的卡夾活動部件底面與地面或其他部件的間距、手及手指剪切、擠壓和卡夾等易導致意外傷害的項目①。事故一次次的發生卻沒有受到重視，設施安全問題依然突出。研究表明，有效的管理、維護和安全標識能避免大多數由設施導致的意外傷害[26]。

近年來，我國的寵物問題一直爭議不斷，各地相繼出臺相關條例但一直無法解決。據2013年統計，中國狂犬病死亡人數年均超2 400人，僅次于印度[27]。在55條非事件性相關報道中，有25條是關于寵物管理條例和寵物咬人問題的評論。韓國狗傷人事件從2015年的1 841人增加至2017年的2 405人，已經引起了當地的重視[28]，而中國僅深圳2013年就有4萬余人被各種犬類咬傷[29]，相關案件審理也逐漸增加[30]，各省紛紛出臺相關“寵物管理條例”，均無法解決此類問題。因此，園林設計中寵物活動區應運而生[31]，如何通過園林設計、管理等措施降低寵物產生的問題是城市園林建設的新挑戰。

水景是園林常見要素且廣泛存在，而溺水問題卻持續發生。如在宜興團氿風景區的一處水岸邊，某女子洗手時落水身亡，該景區從開放之日起，此水岸就發生了多起溺水傷亡事故[32]。柳州龍潭公園打撈隊表示，每年因事故要下水打撈30多次，有時候甚至達50多次[33]，有關濱水駁岸防護問題的研究也較多，但要做到親水、美觀和安全兼顧是園林水景設計一直探索的方向。

城市園林中意外傷害產生的原因除園林設計、施工、管理等問題以外，游客本身的問題也表現得很明顯。如風箏線割傷路人時有發生[34]，因游客行為導致環境破壞[35]或造成自己發生意外[36]等新聞屢見不鮮。因此降低城市園林中的意外傷害發生率，除從園林的角度思考以外，降低游客不安全行為也是重要的一個方面。游客行為屬于社會性問題，需從社會的各個方面加以干預，而園林環境可以從安全評價、安全標準、安全管理、法律法規等幾個方面入手，以提高其安全性[37]。

面對高發的意外傷害，世界衛生組織提出了安全社區模式，并制定了安全社區協作標準[38]。安全社區涵蓋了公共場所、學校、居住環境等眾多內容[39]，社區干預是有效降低意外傷害的方式之一[40]。城市園林在社區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且統計數據表明城市園林中的意外傷害發生情況也較多，不論是園林設計形式、植物配置，還是園林施工中的工藝、材質等，或是園林管護，都對城市園林意外傷害具有一定的影響。

4 結論

1)問卷調查結果表明，36.5%的人在城市園林中遭受過意外傷害，41.6%的人了解或聽說過身邊有朋友在城市園林中遭受過意外傷害。2)問卷和醫院數據均顯示，在城市園林中各年齡段人群間的意外傷害類型存在顯著差異，主要受傷人群是兒童和老年人，兒童的傷害類型多樣，老年人則以摔傷為主。3)新聞數據表明，公園、學校、小區是城市園林意外傷害的高發地，且新聞報道和問卷調查結果均顯示公園最多，因為公園作為公共開放的游憩場所，其社會關注度和游客量都較大。學校以青少年意外傷害為主，小區以老年人和兒童意外傷害為主。4)意外傷害產生的原因有很多，就城市園林中的意外傷害而言，問卷調查結果表明園林環境(園林設計、施工、管理)和游客行為是主要原因；就園林要素而言，新聞數據結果表明游憩設施、植物等是引起意外傷害的主要因素。此外，寵物問題也是城市園林意外傷害產生的主要原因之一。

通過分析城市園林中意外傷害的發生規律可知，休閑活動過程中的意外傷害與環境因素顯著相關，且影響因素較多。盡管現有數據中存在部分不確定性，但其顯示的結果是客觀且科學的，部分結論與他人研究相符。

面對高發的城市園林意外傷害，應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1)材料、設施的選擇上應當嚴格把控，市面上健身器材、游樂設施等產品不合格率較高，易發生夾、壓等意外傷害，設施是導致兒童、青少年等意外傷害的主要原因；2)空間設計和防護設計中應注意美觀、舒適、安全性的多重考量，在高差變化的空間中應做出比較明顯的標識和有效的防護設計，預防不同情況下的跌倒問題；3)植物設計，易致敏的花絮植物和尖刺植物在城市園林中應用較多，其設計應當考量活動面、觀賞面和風向等多方面因素，從而降低游園過程中產生危害的可能性；4)標識、警示系統問題，許多存在潛在危險的地方都應做出明顯的警示及危險標識，讓游客全面認識到違規游覽的危險性；5)管理維護的科學性和系統性，多數意外傷害均與管理維護有關，設施檢修和及時維護是有效降低意外傷害的方式，管理在意外傷害發生前、中、后期都能發揮較大的作用，制定全面系統的管理方案是降低城市園林中意外傷害發生率的有效措施。

由于研究數據的局限性，無法得知傷害的具體場景和發生情況，因此城市園林中的意外傷害發生機制和影響因子還需要進一步調查與研究，也是本課題下一步研究方向。未來研究將通過收集和分析眾多詳細案例，根據意外傷害發生的具體場地對城市園林進行研究，以解析城市園林中意外傷害的發生機制，并通過園林設計、施工和管理措施有效降低市民休閑活動中的意外傷害發生率，為安全人居環境建設添磚加瓦。

注：文中圖片均由楊梅繪制。

致謝：感謝南昌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提供損傷與中毒的產生原因信息。

注釋：

① 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國市監質監函〔2018〕206號》(http://www.samr.gov.cn/zljds/zlgg/bsgg/201809/t20180925_298003.html)。